第38章 第三十八章(2 / 2)

“桂姨,今日晚上吃什麼?”顏熙心裡最終的那塊石頭也落了地,心情大好,自然胃口全開。

桂媽媽說:“姑娘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於是顏熙親自點了幾個大家都愛吃的菜,然後建議說:“累日來辛苦了這些日子,今兒好不易早早關了門,實在應該好好慶賀慶賀。我們喝點酒吧?除夕那日,都沒喝儘興。”

芸香忙舉手附和:“要喝點!要喝點!”

丁香斥她:“你還真慫恿姑娘喝呢,上回除夕你都喝成什麼樣了?快彆提喝酒了。”

主子顯然是把除夕醉酒後的事給忘個一乾二淨了,如今既已和魏世子劃清界限,此等舊事也不必再提。所以,丁香不準芸香再多說。

芸香年紀小,很多事情都不懂,她怕她言多必失。

身為主子,顏熙好脾氣得很。丫鬟媽媽們的話,隻要是為她好的,她多少會聽的。

所以,她就退一步說:“那就稍稍飲一點點吧?保證不醉。”

桂媽媽說:“那就依姑娘,一會兒一人小酌一杯。”

芸香歡呼:“太好了!”

顏熙覺得芸香實在太可愛,她年紀小,活得很是單純,她心中有些羨慕她這樣的無憂無慮。

於是難得的放開了些,就像回到了幾年前父親和祖母還在的時候一樣,顏熙也孩子氣的歡呼一聲:“太好了!”

她說:“有好酒好肉,此生還有何求呢?”

顏熙酒量不好,雖隻飲了一杯,但酒勁上來後,她還是有些醉意。

桂媽媽對丁香她們說:“你們收拾收拾後也早點歇下,今日我陪姑娘睡。”

丁香三人忙應下。

顏熙醉酒後總會鬨騰些什麼,上次除夕鬨的是魏珩,而這次,她卻想家了。

她想親人了,想爹爹娘親和祖母。

顏熙的母親在她三四歲時便不在了,母親走後,父親便沒再續娶。

且這些年來,父親無時無刻不在思念母親,以至於還不到不惑之年,便撒手而去。

祖母晚年本來就身子不好,又承受不了喪子之痛,所以,父親走後沒多久,祖母也緊跟而去。

自此開始,顏熙在這個世上便再無一個至親之人。

她自幼就樂觀開朗,性子十分明媚活潑,即便心中思念,她也很少表現出來,以免惹得身邊之人一起跟著傷心。

也就隻有醉酒之後,她才能隨心所欲,徹底去做個孩子。

但悲傷的情緒她總能自愈,哭一場後,第二天又生龍活虎起來。

自從搬出來後,顏熙每日都活得很開心,今日尤甚。

早早起來,還紅腫著雙眼,顏熙也不在乎。見丁香幾個已經在院子裡來來回回忙碌起來了,顏熙隔著窗同她們打招呼。

“早哇~”

正在各忙各的的丁香等人聞聲,也紛紛笑著回顏熙:“姑娘早!”

春天到了,春暖花開,窗外的天井景致獨到,春色迷人。

窗戶開著,顏熙用力深深吸一口,隻覺得滿腹香甜。

“春天真好。”顏熙感慨。

桂媽媽親自給顏熙梳頭,她望著鏡子中的自家姑娘,見她今兒個的確是心情不錯,並沒因為昨兒和魏世子的碰麵、攤牌而心情失落後,她眼中也漸漸盛了笑意,突然提起了一件事來。

“衛夫人在給姑娘的信中提到會上京來,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出發。”

衛家寄來的那封信,顏熙自然也給桂媽媽看過了,所以她知道。

提起這個,顏熙心情更明媚了些。

她道:“信中沒明言,但想來也就是今年。他們是來投奔衛三郎的,如今衛三郎尚未抵京,他們應該不會這麼快過來。”

桂媽媽隻是笑。

話未挑明,但她卻意有所指。

“衛家老爺和夫人是好人有好報,不但三郎沒死,竟還立了軍功。他日若回了京城,必是要加官進爵的。至少得封個將軍。到時候,衛老爺和衛夫人可就享福了。”又說,“這衛三郎也不知道在軍中娶妻沒有,若是娶有妻室又育有子嗣在,到時候二老又有孫兒抱,可真是雙喜臨門。”

顏熙道:“不知道娶沒娶,衛家伯娘在信中沒提。不過,衛三哥細算起來,今年也該有二十有二三的年紀了。這個年紀娶妻生子,也正常。”

衛家有三個兒子,從前在衛家時,她喚衛家大郎二郎皆為兄長,如今既知道日後會和衛三郎相見,提前喚其一聲三哥,也不為過。

一直稱呼其為三郎,倒顯生疏了。

桂媽媽沒再進一步挑破,隻是一直笑。

顏熙沒在意到桂媽媽的表情,於是也就沒多問。

*

朝廷和突厥的這場拉鋸戰,一打就是十幾年。

十幾年的戰火,如今總算是有個結果了。

突厥投降,北伐軍不日便將凱旋。

這日退朝後,武宣帝留了魏珩下來說話。

甥舅二人沒去禦書房,而是趁著春光正好,徒步緩行往禦花園去。

“怎麼,是朕這些日子派給你的差事太多了?怎麼看著景行這幾日來一日比一日消瘦,人似也憔悴了許多,不若往日精神抖擻。”

景行是魏珩的表字。

魏珩聞聲道:“多謝聖上關懷,臣無礙。”

武宣帝叫他來,自然是有彆的事。所以,寒暄過之後,武宣帝便正了神色。

“朕知道,你有意親自為婉柔擇一門親事。”

武宣帝開口提起婉柔,魏珩垂落身側的十指倏的一緊。但他麵上卻仍不動聲色。

婉柔是先太子之女,而先太子府在聖上這裡是不能觸碰的禁忌。所以,此番聖上主動提及此事,魏珩不得不全力應對。

他需要揣度著聖意回答。

魏珩斟酌著道:“婉柔生性膽小畏事,她這樣的性子,怕是真難擇一門合適的姻親。此事,怕還得聖上您多多勞心。”

武宣帝看了魏珩一眼,狀似無意問:“你同婉柔青梅竹馬,你難道就沒想過要把婉柔迎娶回家?”

魏珩笑著,言辭再是坦蕩不過:“臣雖與婉柔青梅竹馬,但在臣心中,婉柔隻是臣的妹妹。兄妹之情非男女之情,在臣心中,這兩種感情是不一樣的。”

無疑,魏珩的這個回答是讓武宣帝滿意的。

於是武宣帝又抓住重點問:“那在景行心中,男女之情該是何樣的?”又說,“你今年也二十有三了,怎麼親事卻遲遲未定?朕記得,老早之前你父親就吵嚷著要給你定下一門親事了。怎麼,可是有難處?”

魏珩這個時候腦海中適時閃過了一道倩影,但他沒提,隻笑道:“臣之事倒不急,臣眼下隻想一心為陛下效勞。”他把話又繞了回去,“聖上方才提起婉柔,可是心中有了人選?”

聖上道:“朕能有什麼人選,隻是明德太後提起此事,朕才恍然想起來,過完年後,婉柔也十七了。”

如今後宮有東、西兩位太後,明德太後乃聖上生母,是為西太後。

魏珩聞言,忙上前兩步。快走到聖上跟前後,他突然轉過身,抱手請旨道:“若聖上信得過臣,替婉柔擇婿一事,便交由臣來辦吧。”

武宣帝駐足而立,他背著光,麵上神色不明。

隻聽他說:“既在你麵前提起了此事,朕便就是這個意思。婉柔的事,就交給你了。”

“是。”魏珩抱手含腰,鄭重應下,“臣遵旨。”

*

從皇宮出來,回去的一路上,魏珩仍在想著此事。

無疑,給婉柔擇婿一事是聖上對他的試探。試探他是否受母親影響,對先太子一事仍耿耿於懷。

也是試探他是否存有謀逆之心。

畢竟,雖然他們二人也是甥舅,血濃於水。但曾經的那個先太子,卻是同他更為親厚的親娘舅。

先太子同他母親靜華長公主乃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而今上,隻是母親同父異母的兄長。

雖都自幼和母親親厚,但因為血緣關係,中間卻始終隔著一層。

聖上在試探他,而他日後為婉柔選的夫婿人選,便是呈現出來的最好的答案。

若他給婉柔選了個手握權勢的,那麼聖上該是要忌憚他了。定會以為他存有不臣之心,隻待抓住時機,便可為先太子一府複仇。

好在,他也沒打算給婉柔擇一高門大戶。婉柔這樣的身份和性情,也不適合嫁去權貴之戶周旋。

就擇個中等門戶,讓她下嫁過去,反而日子能好過些。

外麵很熱鬨,來往皆是鼎沸人聲,勃勃生機。

魏珩側過身去,抬手撩起了車側的簾子,看向外麵。恰好,前麵正要到簪花坊。

簪花坊是顏熙如今經營的珍寶鋪子。

魏珩一怔,本能便抬頭往二樓看去。而這時,樓上窗戶正開著,顏熙許是做了一上午的簪活兒累了,這會兒正開了窗立在窗下透氣。

魏珩朝她看過去時,她目光正好也投落過來。

二人就這樣,四目相視。

這條街這會兒功夫人很多,路不寬,魏家的馬車又大,車夫不敢把車趕得太快,怕會撞到行人,於是車隻能緩緩的一點點往前去。

這不免就拉長了二人對視的時間。

還是顏熙最先反應過來,她遙遙朝著魏珩的方向欠了下身,也算是給他見過禮了。之後,她便收回了目光,又緩緩將窗戶合上。

魏珩撩下簾子,正回身子後,他背輕倚車壁,雙目輕闔,也閉目養起神來。

路忽然一下就通暢了,魏家的馬車急急而去,離簪花坊越來越遠……

作者有話要說:繼續掉20個紅包~

明天見~

今日是一隻落水狗~呼啦~~

雖然現在一更,但每更都很肥啊,你們沒發現都是大肥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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