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1 / 2)

丁香芸香回來的比顏熙想象中的要快,顏熙原以為,按著那老馬的腳程,等丁香芸香到家,怎麼也得天黑透了。

但沒想到,她們到家門口的時候,太陽才落山一會兒。雖然外麵天上也隱隱有了些月色,但至少還沒很晚。

由此,顏熙便越發可斷定,馬販子給她們的馬或許沒問題,而真正有問題的是那個趕車的車夫。

真是不敢想象,若是今天沒有途中巧遇魏家人,且又有老夫人做主,讓方嬤嬤幫她撂了狠話嚇唬那車夫,那她們主仆三個是不是就要被那車夫給害了?

顏熙細思恐極,越想越後怕。

所以,等晚上送走了最後一波客人,食肆打烊關了門,主仆五個回了後院圍坐一起後,顏熙鄭重道:“我想好了,我們還是得有一匹馬。”

桂媽媽還不知道今天發生的事,她還沒來得及問。所以,這會兒聽顏熙突然嚴肅著提起這事來,桂媽媽好奇道:“姑娘怎麼突然想買馬?”

馬不便宜,而且她們都不會騎馬,如果買馬,那還得雇傭一個車夫。這樣一來一去的,得多花不少銀子。

她們如今手頭雖還算寬裕,兩個鋪子又都能有進益,但若是不必要的開支,能省點還是省點的好。

以後就算一個月出城一趟,一趟來回也才五十文錢。而一匹馬少說得二三十兩,有這些銀子,都能出多少趟城了。

但桂媽媽也知道,姑娘既然這樣說了,必然有這樣說的道理。

所以她問:“是不是今兒出城出了什麼事?”

“事倒沒出什麼,隻是事後細細想來,多少還有些後怕。”丁香答了話。

縱是丁香年長,也頗穩重些,此番再回想今天一整天發生的事,她也有些餘驚未定,“桂媽媽,今日給我們拉馬車的那車夫,或許在一見到我們的時候就存了壞心思。”

“那馬的腳程沒問題,他裝著馬有問題的樣子,一路上馬車趕得特彆慢。後來被魏老夫人身邊的嬤嬤嚇了一頓,他突然就能好好趕車了。雖然之後什麼都沒發生,但現在回想起來就覺得心驚肉跳。”

“萬一……”萬一當時沒巧遇魏家車隊,如今可還真不知道會是怎樣的一番場景。

不過說來也真是巧,難得出城一趟,恰好就遇上了魏家。

但姑娘畢竟如今不住魏家了,且她和魏世子也毫無關係了,所以,丁香便也不多提。

桂媽媽聽後,也是心驚膽顫。

“這天子腳下,竟也有這等狂徒?”她簡直不敢相信。

來京城這幾個月,她是從沒聽過這樣的事的。而從前在老家那邊,雖聽聞過這樣的事,但她們卻是從沒遇到過。

若是如此的話,那這馬得買,再貴也得買。

顏熙攥了攥手,但麵上卻放輕鬆了些。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她覺得這會兒氣氛有些過於凝重了,於是調侃了兩句。調侃完後,突然又正經起來:“這事提上日程,但也不必太急著去辦。今日供奉上了牌位後,下次再去,怎麼也得是一個月之後了。”

“我們有一個月的時間,也足夠好好挑馬,再好好擇一個車夫了。”

“我們都聽姑娘的安排。”桂媽媽笑應下。而後她伸出手去,輕握住了顏熙手。她知道,姑娘雖然這會兒故作輕鬆,但其實她自己心裡也害怕極了。

今兒虧得是路上遇到了魏家,萬一沒遇上,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桂媽媽心裡不免也會在想,難道,真有那麼巧合嗎?

好不易出一趟門去,可巧就遇上了魏家。李家沒遇上,張家也沒遇上,偏偏遇上了魏家。

隻是,她見姑娘隻字不提魏家,她也就沒再多問。

這件事,也就算是這麼過去了。

虛驚一場,劫後餘歡。過了今日,主仆幾個也就不再提此事。

*

但兆安那邊,回去之後卻是悄悄派人去徹查了此事。

幾日後,兆安帶著徹查到的結果去了魏珩書房。

魏珩正端坐在書案後,埋首於公文中。聽到門口有動靜,他也沒有抬眸看過來一眼。

兆安躡手躡腳走過去,小心翼翼觀察了翻主子神色後,這才試探著開口,向他彙報道:“小的命人去打探過了,那人叫洪武,曾經犯過事兒吃過幾年牢房。也就最近幾個月才從牢裡出來。此人一直遊手好閒,沒個正經營生的行當。在馬販子那兒的那份差事,還是他家裡人求爺爺告奶奶給求來的。”

“那日是第一次領差事,就碰到了顏姑娘她們。估計……”提到顏熙,兆安呈話越發帶著小心翼翼,之後每多說一個字,他就多一分警醒。

“估、計、是、起、了、歹、心。”

一字一頓。

兆安其實後麵還想多嘴說一句“多虧是遇到了世子您,否則的話,顏姑娘主仆幾個怕是凶多吉少了”,但他又覺得,此情此景下,多這一句嘴怕不太合適。

若擱平時,顏姑娘沒離開,她和世子二人仍和和美美的時候,這樣說可以。但如今……唉,以後“顏姑娘”這三個字還是能少提就少提吧。

所以兆安難得的,這次沒有多嘴、快嘴、欠嘴。

隻是他如實稟完後,有好一會兒功夫也不見世子有什麼反應。偌大的書房,當真死一般的寂靜。

就在兆安覺得,或許這一次是他猜錯了世子心思的時候,就聽紅木書案後,傳來男人冰冷的聲音道:“打一頓,三條腿都廢了。”

“是,小的這就去辦。”兆安為他再一次沒有猜錯世子的心思而感到高興,忙應聲就退了下去。

隻是出了書房的門後他才反應過來。

人隻有兩條腿,為什麼世子卻說廢了他三條腿?但他很快就明白過來,世子是要讓他這輩子都斷子絕孫。

這樣為禍人間的禍害,也的確不配再綿延子嗣。

*

又過了幾日,丁香從外麵帶了個消息回來。

“姑娘,那個洪武被人給打殘了。”丁香是從外麵回的簪花坊,她這幾日一直有出門去看馬選馬,今兒又去和馬販子打交道時,就突然聽到了這個消息。

所以,暫時馬也不看了,立即就回來稟告了此事。

顏熙這會兒正認真在畫一幅圖,聞聲還略詫異了一番。但她又認真想了會兒後,仍是沒想出洪武是誰來,便問了丁香。

“哪個洪武?”

丁香這才細說了一遍:“就是上次咱們出城時的那個車夫。聽街坊鄰居說,這個洪武從小就又橫又霸道,很多人對他是又怕又恨,之前還因打傷過人蹲過京兆府的大牢。沒想到,牢飯都沒讓他吃老實,出來後也不知是得罪了誰,被打得隻留了一口氣,聽說四肢全廢了,現在是個廢人。”

雖然說的心驚肉跳,但想起他曾經或許起過害她們的心思,丁香又覺得十分痛快。

“他這樣的人,屍橫街頭,大卸八塊,都不為過。”丁香語氣恨恨。

顏熙方才聽後有一瞬的失神,但聽丁香這樣罵後,她又笑了起來。

“惡人自有天收,他這樣的人被揍,是踏實本分做人的良民們的福祉。”收了心思,顏熙倒沒繼續再放心上,而是又微曲腰,專心在了手上的這幅畫上。

丁香也笑道:“姑娘說的沒錯!這個惡霸遭了報應,街坊鄰居們可高興呢。方才奴婢回來的路上,一條街上好幾戶人家都說要去割肉買酒慶賀。”

“那你是怎麼做的?”顏熙側眸笑問,眸光瀲灩。

丁香愣了一下。

“奴婢……”她一時沒反應過來主子的意思。

於是顏熙就又笑著道:“這麼好的機會,你竟然錯過了。下回再遇到這樣的情況,你應該親自引著他們去桂姨的食肆去。割肉買酒回去不還得自己做?麻煩。而且這天下又有幾個做菜手藝能有桂姨好的?在桂姨食肆吃飯也不貴,又是今日這樣的好日子……但凡你當時動動嘴皮子,指定能多拉好些生意。”

丁香:“……”

她當時腦子都糊塗了,哪裡想得到這些?

不過這會兒細想想,隻覺得姑娘言之有理。丁香心中不免有些懊惱。

“奴婢就是不如芸香機靈。”丁香慚愧,“今兒要是芸香,她指定就能想到要這樣做。”

顏熙道:“芸香是機靈……但你穩重。你們各有各的好。”

丁香笑著,又主動向顏熙稟了買馬雇車夫一事。

“馬倒是好選,奴婢跑了幾家,比了比,價格倒都合適。但經此一事後,叫奴婢心裡不得不對這京中的任何一個男人都存了戒備之心。可謂是知人知麵不知心,真怕再遇到一個洪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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