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熙覺得這事是很荒唐的,可又不得不承認,謝小姐同那位“表兄”的故事,很悲壯。
所以一時間,顏熙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後來呢?”她問。
前世她在魏珩同謝端嬅隻才定親的時候就死了,後來的一切,她自然不清楚。
所以此刻,她想問清楚。
但又覺得她問的這句是廢話,她是重活了一世的人,都不知道前世,難道魏珩一個隻做過幾回夢的就知道了嗎?
他如今說的這些,多半也是他根據細枝末節推測出來的。
雖是推測,但卻也合情合理。
乍聽是荒唐的,婚姻又豈是兒戲?但細細去想,顏熙又能理解。畢竟,如今謝小姐同那位“表兄”,就如同困鬥之獸一般,沒有絲毫辦法。
一旦能想出一條法子來,他們定會竭儘全力去拚命抓住。
又怎麼會在意是不是荒唐?
就比如一個饑餓久了的人,能有一個餿窩窩吃就很不錯了,並不會去在意這個餿窩窩是不是會壞肚子。
後來……
前世的後來他不清楚,但這一世的後來,他心下也有了決斷。
他那日還義正言辭的同謝端嬅說,此事可另謀他計,定親是不可能的。他想著,哪怕是假的定親,顏娘可能也會在意,而他並不想顏娘再為此而傷心難過。
但回去後,又聽了母親說的那些,他便徹底被激怒了。
他做不到再繼續袖手旁觀。
他不想禦兄再繼續活在黑暗中,他要他能光明正大的站在這天地之間。他也不想處心積慮作惡之人卻始終能安穩的坐著那把龍椅,沒有任何的報應,就好像從前的那一切都不是他做的一樣。
至少,他要讓他知道他錯了。
他對不起先皇,對不起兄弟,更是對不起那些被他無辜殺害的兵士……他也對不起天下蒼生。
若舅父同禦兄仍在朝中,想來如今必然朝政清明,也不會有太子齊王之爭。
如今太子齊王雖還未明著刀劍相向,但暗中二人卻早有不睦。待日後今上垂垂老矣時,同室操戈是必然。
如今雖有安穩,但論國力兵力,卻是不如先朝先皇在位時。這也正是為什麼,近些年來邊境總有異動的原因。
邊境之國,也都在伺機待發。
這樣的情況下,難道還要無休無止的內耗嗎?
何況,太子齊王一個比一個會爭權奪勢。他們和今上一樣,對權勢的執著超過了對天下子民的關心。
如今本朝雖較之前朝有式微之勢,但好在前朝時國力強大,先帝的威嚴也仍對敵國有震懾。朝中也還尚有名臣名將在,還有人能替天子謀事。
但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如今儼然是處在逆境之中,若再不求進取,繼續這樣內耗下去,日後不論太子齊王中的誰繼位,必然不再有如今的局勢。
而到時,於整個中原來說,都將是一場極大的災難。
所以,不論是於公,還是於私,魏珩思慮再三後,都覺得他不能袖手旁觀。
而若他不再做純臣,參與到這些是是非非中去後,他最不願的就是將顏娘也牽扯進來。
所以,既是想將顏娘撇到事外,讓那些人認定他已經對顏娘心灰意冷,斷了情意,那麼,他同謝端嬅的親事,倒是一個很好的借口。
前有她當著眾人的麵抗旨拒婚,後再有他同謝家所謂的“聯姻”,想必所有人都會相信他同顏娘早恩斷義絕。屆時,她再有徐平洲夫婦同衛家護著,想來受不到牽連和波及。
隻是……魏珩不知道她會怎麼想。
其實魏珩心裡也多明白,走上這一步,無疑是將她推得更遠。可事到如今,他也沒有彆的路可走了。
不知道當年真相也就罷了,既知道,他便再做不到裝聾作啞,隻裝著所謂的聖人,不記前仇。
但魏珩對顏熙也坦誠,他不畏懼把自己所有的計謀都告訴她,亦不畏懼將自己所有的軟肋都送去她手中。
他信得過她。他願意將自己的把柄送到她手上,讓她握著。
而顏熙聽後,又再次沉默了。
從前都隻是她和魏珩兩個人的事,他們再怎麼折騰,其實不過就是些情情愛愛罷了。在一起,或不在一起,都是最終個人的選擇,不涉及太多。
而如今,此事牽扯眾多,她不好也不能阻止魏珩去做那樣一件大事。
但舔著臉要他娶自己,並告訴他自己不怕受牽連……她也斷然做不到。
她承認她是個有尊嚴的人,哪怕知道個中原因,知道他同謝端嬅定親其實還是為了蒙蔽旁人,是為了庇護她的周全……她也做不到徹底的坦然接受。
所以,顏熙唇嘴幾番翕動後,最終也隻是問他:“那麼,你是已經想好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繼續掉50個紅包,明天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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