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罷,鷹除了平時在自己窗前盤旋,會回原主人那裡,這次還帶來了一封信。
年少的小殿下花了一些時間接受了現實,認真思考了一會兒,抿著唇提筆在信紙上寫了回複。
很簡短。
但是光是給這封信件寫回信,都讓少年耳朵不自然地發熱了好一會兒。
最後草草地封起來隨手放在桌麵上,就走出了房間。
……
青年騎士再次在軍備營看到黑鷹時,是在已結束軍務會議,同級和部下正在同桌聊天消遣時。
軍人們的話題反複也就那幾個,亂軍,星際海盜,更多的還是**。
埃爾維斯在閒談時往往不會主動加入話題,平時幾乎顯得有幾分木訥。
不過同僚和部下們也熟悉了他的性子,大致司空見慣見怪不怪。
房間中時有著軍務製服者進進出出,時有嘈雜,所以一隻黑鷹振翅從窗口掠入時也並沒有引起注目。
鷹這次沒有日行盤桓一周,徑直落在了青年騎士的桌前。
尖硬的喙叼著一封信。
黑騎士冷俊的麵龐難得有一絲驚訝。
修長的指將白色的信件不疾不徐地取下,拆開。
一張信紙上隻有很簡單的幾個字,筆跡靈動,字體疏朗。
‘………今日特赦。
——安澤爾·加洛’
年輕的黑騎士將幾個字細細地思忖了片刻,忽然單手半遮住額前,唇角勾起了一個笑。
他的……
………小殿下。
讀著這行字時,仿佛都能看到那位年少的小皇子貓咪似的揚著小巧的下巴,彆彆扭扭的驕矜模樣。
年輕的黑騎士極其罕見,淺淺上揚的弧度一晃即逝,也著實讓偶然注意到這邊的部下愣了半晌。
——是出了什麼事?鄰國亂軍退兵了?
——還是海盜滅絕了?
不然怎麼能見著他們的上級……這麼笑……?
……
這天早晨後不知為何,烏發的少年發現,自己似乎沒有平常那樣被幻覺中的夢境所擾時,皮膚下升起異常的,對接觸溫度的缺乏感了。
辛莫終於不用毫無抵抗力,軟趴趴地攤在壁爐旁邊的沙發上。
他此時雙臂搭在城堡二層的護欄往下望,少有地能視角清晰地看著自己常待的城堡大廳的樣子。
看起來並不像前幾天感覺的那樣,隻有壁爐四周是模糊的一團溫暖的紅色,其他地方都是陰冷的冷色調……而是整個城堡的裝修布置其實都是暖色調的,隻是燈光稍暗而已。
而且從俯視的角度來看才能隱隱感到,比起其他傳統古歐貴族的擺件——
那個壁爐邊靠在上麵就能陷下去的大型沙發像是格格不入……
烏發的少年歪了歪小腦袋,這樣看著,英俊冷漠的二皇子剛好在布置完指令之後,從大廳經過。
毫無溫度的藍眸抬起,看到了趴在欄杆上往下看的貓一樣的少年。
墨色與冰藍的兩雙眼睛忽然對視,
少年黏人的時候和平時的狀態是有很大區彆的。
而大概了解了少年習性和黏人狀態征兆的年輕兄長簡短地對視後就知道,此時的貓咪是最近少見的正常狀況。
於是藍眸重新垂下,沿著邊緣的樓梯不快不慢地往上行。
貓仍然雙臂搭在護欄上,看到表情如常的二皇子走到二樓,才慢吞吞地側過頭來,清晰的少年聲線道。
“兄長,能給我一匹馬麼?我想出莊園轉轉。”
年輕的兄長聞言,無可無不可地點了下頭。
是應允了。
過了半晌,生性冷漠的二皇子從城堡的窗沿向下望時,看到烏發的少年已經穿著簡單的騎裝,坐在一匹淺色的高大馬匹上,一個侍者正為其牽著韁繩。
日光下膚色白皙,漆黑碎發的弧度自然,臉略微側過的弧度青澀又隱約使人無法看清。
已經出落成了年輕的大男孩模樣。
他看著少年低頭和那個牽馬的侍者說了什麼,略點了下頭,侍者回應行禮,少年便騎著馬匹從城堡前漸行遠去了。
……
烏發的少年最近,有時會收到黑鷹帶的信件來。
有時很長,有時是很短的淺色便箋,隻有字跡清晰的一行字。
比如眼下這樣——
‘今日微風不燥,晨光溫暖,
使我想起小殿下’
少年泛著粉的細白指尖微微曲折,不受控製地用力,差點把整張信箋都捏皺了。
他抿了抿唇,好懸才忍住將信箋直接捏皺成不能看的莫名衝動。
可是信箋放在桌上,也不知能拿它怎麼做,扔了也不是,當普通的信件閱後交由侍者放在信盒裡也不是。
年少的小皇子小牙齒貓咪似的咬了咬,終於賭氣般抓著信封拉開書桌抽屜往裡一塞,轉身就往房間外走。
金屬架上的黑鷹歪了歪頭。
少年抿著唇,語氣有點像是孩子氣的羞惱。
“看什麼,沒有回信!”
鷹振了振翼,也不知是否聽懂了年少的小主人的話。
不知是否是巧合,雖然少年仍然被無法擺脫的充斥著薄荷味的白色霧氣的夢境日日所擾,但是偶爾也有天數會不受後遺症的影響——與收到信件的日期屢屢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