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選人(1 / 2)

祁元詢是很認真地提出自己的想法的。

可是,對於他這樣鄭重的請求,太子給出的答複卻很直接:“不可能!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是一國太孫,因為這麼點小事便要出行,實在是不妥。”

祁元詢仍不放棄——他在說出自己的想法之前,就已經預見到了來自他人的阻力了——他思索著,絞儘腦汁找著說服太子的借口。

對話時將奏章的批閱程序暫時放置的太子,又拿起奏本與朱筆,擺明了不想再聽祁元詢講下去。

祁元詢自忖,自己的提議雖然驚世駭俗了些——哪有一國儲貳要自居副使出使番邦小國的?實在是有辱國體——但隱藏身份,親自前往,也未必不可。

曆史畢竟是勝利者書寫的,若是此事有後效,縱然他此行有風聲傳了出去,也未必不能成為令人傳頌的佳事。

祁元詢想得很好,太子明擺著要趕人,將他的提議冷處理了,他還等在這兒,等到太子批完手上這本奏章後,又開口:“請父王允孩兒所請!”

“允你所請?我看你是昏了頭了!”

太子再也坐不住,手掌重重地拍在桌案上,發出一聲悶響。

不就是親爹發脾氣嘛,祁元詢才不怕呢!

他仍倔強地看著太子,沒有得到個準話就不罷休。

太子氣得笑起來,蓄起來的那一把長須都跟著抖。

“不服氣?來,我告訴你,為什麼不行!”

太子差人去拿來了一份輿圖,將其在地上鋪展開來,又拉著祁元詢走到輿圖前麵。

這是一份極為詳細的大周坤輿圖,難得的是,周邊國家也標注了出來。

祁元詢辨認了一番,這些國家都是自古以來便被中原納入朝貢體係的國家,放在如今,便是那些朝貢大周的不征之國。

配合著地麵上的禦窯金磚,這份地圖,似乎蘊集了大周□□上國的龐大氣勢,熠熠生輝。

與大周相鄰的是在朝鮮半島上的朝鮮國,朝鮮國再往東,才是前朝欲征而不得的日本。

“日本離我朝頗遠,又有倭寇在海上橫行作亂,貿然出海,你是要置自己性命於不顧?!”

關於這一點,祁元詢覺得自己能反駁:“我朝寶船堅固,又有諸多精銳,皇爺爺數度遣使,俱都安然無恙,孩兒以為這並不危險。”

至於“借道朝鮮”這個更方便與安全的主意,祁元詢看了看太子的臉色,很識趣地沒有說。

大周堂堂□□上國,借道他國,威嚴何在?

更何況,朝鮮之前,高麗漢化亦已頗深,假途伐虢之典故,其國之掌權者,怕是沒有人不知道的。

貿然提出這樣的說法,不說大周內部沒什麼人會同意,即便是大周內部通過了,還沒有成為大周孝子的朝鮮,怕是也會誓死力爭的。

“寶船堅固,精銳人多?嗬,再帶上光幕所說的日本南朝餘孽,你是要出使,還是要伐國?”

太子沒好氣地看著腦袋缺根弦兒的兒子,見祁元詢還想說什麼,乾脆屏退了殿內伺候的內侍,原先站在門口伺候的,也都識趣地退選了。

視線裡見不到內侍服後,太子將祁元詢帶到他理政的書案前。

此殿在太子能視政之前,曾為天子所用,桌案後擺的雖非龍椅,座椅也非常奢華。

與此相比,桌案除了較之尋常的書案更寬更闊、用料更好、做工更精之外,並無什麼稀奇之處。

祁元詢隨著太子的指引走到書案前,仍是往常所見的一樣平平無奇。

倒是不遠處擺的那張屏風稍微有那麼點意思。

太子在從前當藩王的時間,便有將看中的人名記起來的習慣,屏風毫無疑問是既顯眼又能常常讓人看到後記起重要信息的事物。

古之賢君曾有此先例,也是經曆過天子對子嗣的嚴格教育長大的太子,自然會學以致用。

天子注重對皇子的教育,但並不純粹以儒學知識作評判,曾親口說過皇家子嗣,學經、典不必如學者一般純熟,反倒是政事方麵,要有自己的見地。

畢竟諸皇子或是要做未來天子、理一國之政,或是要成為藩王,處一地之事,不會理政可不行。

古來帝王理政之得失,天子常有向諸子教育。

屏風記錄能人、重臣之名,無疑是個很容易學習的方法。

祁元詢還記得小時候,還生活在北平趙王府的時候所見過的屏風——那時候他還未曾受封世子,也未曾入京,雖然體型胖了點,但是嫡長子,也是得到過父王傾力教導的——那上麵的名字與如今的截然不同。

書案上擺著厚厚的奏章,不遠處是記錄著不少朝中大臣的名字。

“你看到了什麼?”

“孩兒看到了……人。”

太子的問題沒頭沒尾,祁元詢的回答也極為簡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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