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出閣(下)(1 / 2)

京師應天府自年初天子拍板升北平為都,便改稱了南京。

隻是稱謂上的變動,是半點沒影響南京百姓的心氣。

那北京是個什麼模樣,他們沒看過,說不上來,可有一點是最能下定論呢,北京再好,能好得過他們這兒?

“金陵自古繁華”,可不就是佐證?

國朝定鼎已有半甲子,算上開國前上皇稱王的那些年頭,即便原籍不在此地,又有多少人已經在這兒過了小半輩子?

是以能在南京找一處合適的居所,便成了許多外地來京之人的難題。

若隻是尋常落腳、羈遊數月也就罷了,就是在寺廟落腳,也是不妨的,有錢闊綽的,租賃房屋、酒樓住宿,都可以當成方法。

然而想在這裡久居,尤其是在京為官的,便成了難題。

遠道來京,臨時尋摸住處,便是難題,縱然有住處,上衙需不需要起早趕路,也是個問題。

各地的房子都一樣,價格和地段也有關係。

新被征辟入京的楊寓,就麵臨著“京城居,大不易”的煩惱。

天子即位之後,便開始下令廣采天下書籍修書,楊寓因此受征召入京,進入翰林院,在編纂館任職。

也就是說,從此他也半隻腳邁進官場了,隻要表現好,很快能得授正職。

縱然已經開國三十年,但從人才儲備上來說,還隻是堪堪度過了國朝草創的階段而已。

除了科舉授官外,國子監生直接入朝廷,征辟大儒、名士入朝,都是這個時代常見的入朝為官的方式。

楊寓的才華為人稱道,要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在編纂館考試後才名遠播,然後以才俊之士的身份被選入東宮為侍讀。

和才名相比,他的財力就減薄了。

“居所簡陋,李兄見笑。”

同樣入了編纂館的“李兄”笑道:“此言差矣,縱是陋室,有楊兄你在,也遠勝軒堂高屋啊!楊兄能選入東宮為侍讀,何愁聖恩不降啊!”

這話說得倒是在理。

他們這些人再怎麼才名遠播,到南京來,也是人微言輕的小官一個,還得等什麼時候聖上聽到了他們的名字,對他們感興趣了,起用他們。

甭管這個時期新人比之皇朝中後期再怎麼容易出頭,也改變不了一個時間,他們還要熬上不知道多久的時間。

就算時間短,可未知是最愁人的。

入了東宮就不一樣了,就算當今天子不重用他們,他們還有皇太子這個盼頭呢!

更何況,能在東宮出頭,也更容易讓天子注意到他們。

東宮官與朝官有很多都是可以同時兼職的,這可是一步登天的大好事啊。

按照國朝製度,教導太子者為四方名儒與功勳宿將,而在這些老臣之外,太子還有才俊之士作伴,每日陪太子讀書的便有侍讀官、侍講官、侍書官等。

李、楊二人同在編纂館修書,雖隻有數日,交情卻頗好,談及楊寓得為東宮侍讀,很為他高興。

談論中,不免論起未來的東宮同僚。

背後不可語人是非,但提前知曉自己未來的同僚是什麼人,也是很重要的。

要說文人,名氣傳得快的有,卻也有才華出眾卻不樂交遊、文名不顯的。

諸多東宮官裡,大儒方孝孺,進士出身的姚友直、尹昌隆、黃淮(尹、黃二人皆為恩科進士,為南榜錄取之人)自然廣有人知,楊寓雖在各地有文名,在京中卻還不甚出眾,隻有少部分人認識他。

不過這沒關係,儒臣文士之間,多加相處,也就熟悉了,隻是未來的東宮武官,卻不好說能不能相處好。

頭一個,便是很得天子看重的藩邸舊臣,以底層行伍出身一路拚搏至燕山中護衛千戶的丘福。

值得一提的是,此君就是在光幕中提及漢王元誨欲奪嫡時,記載中出現過的“善元誨”、支持皇次子奪嫡的武將,又有淇國公之封。

雖則此人現在隻是今上藩邸舊臣,可是被重用是遲早的事。

光幕中又言其爵封國公,可見若是有“靖難”,此君必定戰功赫赫。

旁的不說,這人能被安排給皇太子做東宮官,最起碼,在聖上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

至於會不會如光幕記載中一般支持漢王奪嫡,這已是過眼雲煙了,自從光幕點出這一點後,此人若是對太子有所不利,便得接受天下人的質詢,是否有助庶孽奪嫡篡逆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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