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慨歎(2 / 2)

他自幼長在南京,習慣了南方的環境,倒不覺得北京這“故土”有多難以忘懷。

反倒是成年後頭一回在北京生活,對環境更加不適應。

要是天子日後真的將京城徹底從陪都升為都城,將南京降格,祁元詢怕是也還是更喜歡南京多一點。

要不怎麼說江南之地吸引人呢,從戰略上來說,祁元詢是知道定都北方在各個方麵都是有必要的,但是對南京的留戀,卻讓他難以割舍了。

咳,當然,這裡麵也未必沒有北京這個選址並非上佳的緣故。

此地固然是天子藩府,也是前朝大都,但是,距離邊塞極近,天子守國門聽著好聽,給國內其他地區造成的壓力可是很大的。

若本朝如同前朝一般,也是草原遊牧之族,那疆域更為廣闊,此地反倒正好處於疆域之中,便於統治。

但本朝是中原民族,在沒有足夠廣闊的疆域保護的情況下,燕京固然是雄關,卻也有孤懸之危。

光是祁元詢這個太子在此,供養超出親王半格的待遇,便需要漕運的支持了。

若是國朝的重心正式往北移,那麼漕運之重,就會更加地被凸顯出來。

漕運耗費,苦的還是百姓。

祁元詢是不願意輕易動彈的,然而皇太子卻知道,國朝必須要遷都,且重心必須要往北移。

軍事、政治,北地士子如何歸心、如何維係國朝在被前朝統治最嚴固的北地的統治,各方麵的考量,都注定國朝得將重心遷往北方。

沒有了北京,還有秦府,那裡代表的是古朝舊都長安。

選了長安,運輸還是得靠漕運,隻不過在地利方麵,比燕京的地理位置要安全一點罷了。

國朝宗藩製度變革,邊地的防衛,不能隻靠藩王,天子定是要將兵權收回來的。

如此便需要京中及時地對邊境,尤其是遼地等處做出反應,既然如此,倒不如選擇已經成體係且更能掌握的今上舊藩所在。

左右祁元詢待在京中,隻讀書也沒用,天子便令太子上手一些從前他為藩王時要處理的庶務。

隻不過是因為遊曆偶過北京,又因事停留,現在卻有了天子、太子兩京治事的雛形。

這樣在後麵幾代天子中已成慣例的安排,乃是後話,且先不論。

隻說這日朝鮮終於又派特使前來,說的卻不是世子能否在南京留讀之事,也不是之前將大周的火氣拱得不行的爭議地的事,而是朝鮮國王李旦病重,令世子李芳遠監國,又準備退位的事宜。

世子監國了,眼見著老國王咽氣之後他便要登基,這樣的情況下,自然不能來大周讀書。

原本爭議的內容,現今便隻剩下了爭議之地這一項,朝鮮那邊也很快擱置下來,服軟了。

對他們來說,現在要緊的,便是請上國加恩。

事情的發展出人意料,因為光幕有預言李芳遠有殺弟逼宮之事這樣的前科,國中對朝鮮的托詞皆是不以為然的。

隻是靜觀其行事。

好在李芳遠還知道為自己保留幾分顏麵——好歹是大周親冊,何必專門走野路子壞自己名聲——陳情說顯妃康氏逝後,其父李旦悲不自勝,也病倒了。芳碩年幼,不堪大任,又以芳遠為大周所冊、昆弟共推、朝野鹹望,才讓他做了朝鮮的監國世子的。

總而言之一句話,他都是清白的。

至於原世子李芳碩與其兄李芳藩如何,李芳遠沒說,大周這邊也默契地沒問。

上皇願不願意管這件事先不說,今上嘛,卻不一定看得上因愛受封的原世子,起碼在身世相類上,李芳遠是有加分的。

處理首尾又過了兩個月,乾聖二年二月,祁元詢才準備啟程回京。

長久沒有更新的光幕,終於在他臨行前,送了他一份獨特的臨行禮物:

“(乾聖元年)十一月,時仁廟為太子,居北京,受命署理朝鮮事。朝鮮國李旦,前言請立世子而後改,其善變至此。

仁廟以其五子芳遠有定鼎之功,昆弟樂推、朝野鹹望而稱之。旦不聽。

……

聞朝鮮事,(仁宗)顧謂左右曰:長幼不分,有功不立,此李旦取禍之道也。

是故太上皇定鼎,便立嫡長,此乃父子相親、兄弟相睦之正道矣!

歸後,作《圖說》以教子,尤稱太&祖之訓。”

────《國初史料小記》

背後說人話還被文人記在了筆記之中,祁元詢很尷尬,尤其是流傳出去又經過文人再加工的史料,畢竟還是有些誇張的,看到上麵的記載,祁元詢真的很想說:不是我,我沒有,彆瞎說!

有些事大家心照不宣就行了,他和周圍的東宮屬官們怎麼會把這件事說破呢?

後世就算站在上帝視角上開掛,也不要假托他的名義啊!

後世人寫的時候很開心,現在他這個當事人看到記載卻很尷尬。

這讓和朝鮮彼此之間心照不宣的大周,怎麼給對方留個體麵嘛!:,,,,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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