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七:“林靜書無意中聽到李福吩咐底下人,說要儘快給您找個貼身服侍的,林靜書就把全部身價送了出去,換來了這個機會。”
沈之淵輕笑一聲:“稀奇,不喜歡做娘娘,倒是願意到邊關喝風吃土。倘若是我的話,我就留在宮裡了。”
沈七:“……”
天色漸暗,現在也沒有什麼戰事,不急著趕路,沈之淵下令到驛站去歇一晚。
等到了驛站,吃過飯,眾人各自回房休息。
沈之淵讓人提了一桶冷水,草草沐浴之後,光著膀子,披散著一頭半濕的頭發,穿著裡褲就從耳房走了出來。
一出來,就見到林靜書端著熱茶和點心正在桌上擺弄。
沈之淵腳步一頓,下意識抬胳膊去捂胸口,手抬了一半又覺得不對,背過身去:“放下便可。”
可沒想到,林靜書竟然拿了他的裡衣走了過來,披到他肩上,又繞到他身前,抓著他的手開始給他穿衣裳。
二人身高懸殊,林靜書的頭頂剛好到沈之淵的肩膀之處,此刻二人近在咫尺,林靜書的臉對的地方,就有些不是地方。
麵對這個寬肩窄腰,肌肉緊繃的男人,林靜書紅著臉,把頭偏開,強迫自己全神貫注地給沈之淵套著袖子。
沈之淵從七歲搬到外院起,身邊就一直沒有女人服侍,冷不丁地,一個嬌嬌弱弱的女人抓著他的手給他穿衣裳,沈之淵很是有些不適應。
尤其是那吐氣如蘭的呼吸,噴到他胸口帶來的酥麻怪異之感,駭得他連連後退兩步。
沈之淵把穿了一半的衣裳從林靜書手裡搶回來,遮在胸口,冷聲道:“這些事不必你做,下去。”
林靜書沒想到會遇到如此冷遇,頓時尷尬又窘迫,愣在那裡好一會兒忘了動彈。
她想起,進將軍府第一天,麵前這男人同她說的話,頓時有些不理解。
當時把話說得那麼直白,怎麼這會兒冷著臉趕她?
見沈之淵蹙著眉頭拿衣裳緊緊捂著身前,目光居然露出一絲防備,林靜書錯愕了片刻,忙福身施禮,轉身,腳步匆匆,頭也不回地走了。
等到門關上,沈之淵才把兩條胳膊都伸進袖子,把衣襟裹好,走過去把門閂插嚴,冷哼一聲,低聲道:“想騙走我沈家的孩子,癡心妄想。”
聽到屋內門閂插上的聲音,在外守著的沈七一臉驚愕。
忙吩咐下去:“加強守衛,將軍察覺到了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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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奕馳給小姑娘畫了一天的畫,連小姑娘午睡的時候,他都沒停。
一天下來,畫了兩張全家福,兩張沈之淵抱著小姑娘的,另外又畫了幾張小姑娘和她爹娘在宅子裡的情景,當然還畫了他自己和小姑娘的。
不管哪一張畫,都有胖嘟嘟的小姑娘,每一張上,小姑娘都笑得燦爛如花。
看著那一張一張栩栩如生的畫,沈靈舟啪嗒啪嗒又掉了一會兒眼淚:“世子哥哥,你畫得可真好。”
世子哥哥把她爹爹娘親,還有叔叔都畫活了,就是把孩子畫得胖了點兒。
寧奕馳掏出帕子給小姑娘擦了淚,柔聲哄著:“你看看,哪幾張送給沈將軍?明兒我讓人去追,還能趕在他到邊關之前送到他手裡。”
小姑娘挑了兩張,一張是她和叔叔的,一張是四個人的全家福:“哥哥,舟舟要簽字。”
寧奕馳自是由著她,把她抱到桌子上。
小姑娘拿著毛筆沾了墨,就趴在桌子上,在那兩幅畫的右下角署了歪歪扭扭的“舟”字。
等墨汁乾透,寧奕馳喊了常山進來,交代了幾句。
常山應是,小心地把畫卷起,放入卷軸筒,退了出去。
“哥哥,回去了揚州,舟舟想和你學寫字。”小姑娘小奶音糯糯的。
剛才要不是想著世子哥哥畫得不容易,她都想把她寫的那個字摳下來,她的字太醜了。
“成,寫字和畫畫哥哥教你。還想學什麼?”寧奕馳一邊把剩下的畫卷好,裝進卷軸筒,一邊說道。
這是要給孩子報興趣班了嗎?沈靈舟想了想說道:“舟舟想學琴。”
以前她就會談古琴,現在手指頭還沒長好,就先學著玩吧。
免得從來沒學過,回頭長大了,突然會了琴,怪嚇人的。
寧奕馳自是應好,把畫收好,見跪坐在桌子上的小姑娘有些困了,把她抱起來,喊了菘藍進來,叮囑了幾句,離開了。
在京城又呆了一日,眾人就啟程離京。
走之前,寧奕馳牽著小姑娘的手,陪著她把整個將軍府從裡到外逛了一遍,小姑娘這才依依不舍地和老管家等人揮手告彆,上了馬車。
一路奔波,終於在鎮遠侯府後院的櫻花樹都開了的時候,眾人再次回到了揚州城。
小姑娘身上厚重的鬥篷和笨拙的襖子,已經全部換成了輕便的夾襖。
被寧奕馳抱著下了馬車,小姑娘迫不及待地掙紮著下地,帶著已經長到她腰那麼高,她已經完全抱不動的花花一路噔噔噔往裡跑,邊跑邊奶聲奶氣的喊:“舟舟回來了!”
聽著那歡快的小奶音,看著那雀躍的身影,寧奕馳的嘴角淡淡勾了上去。
沈靈舟把從京城帶來的禮物分給大家,陪了老夫人半天,又去梅姨娘和蘇姨娘兩人院子裡串了串門,絮絮叨叨好一頓嘮。
晚上又拉著她的四個小丫鬟講京城的趣聞,一直說到口乾舌燥,乾咳了幾聲,才被菘藍哄去睡了。
隔天,把給舅舅家準備的禮物收拾好,讓世子哥哥安排送出去,小姑娘就帶著菘藍,花花和四個小丫鬟出門了。侯府的侍衛自然跟著。
她要去巡視她的鋪子,看看最近生意怎麼樣。
先去了趟首飾鋪子,小姑娘先是看了看最新的貨品,隨後坐在椅子上像模像樣地查了賬本,看完又給菘藍看了看。
等菘藍點頭,小姑娘滿意地爬下椅子,背著小手站在那裡,奶聲奶氣地發表了幾句東家感言,無非是做得不錯,日後好好乾虧待不了你們一類的。
首飾鋪子的掌櫃的和兩個主要的夥計,都是周家大表哥周銘從福州帶來的,可靠又忠心。
聽著還不到他們腿高的大東家訓話,幾人毫不輕視,恭恭敬敬點頭。
這種認真負責的工作態度,沈靈舟很滿意,又鼓勵了幾句,就帶著人從首飾鋪子離開,嘩啦啦趕往她的沈記零食鋪子。
零食鋪子這邊比首飾鋪子熱鬨許多,沈靈舟帶著人進了鋪子。
一進門,此起彼伏的“沈大東家”就喊了起來。
看看,還是她的直係員工更活潑些。沈靈舟著跟眾人點了點頭。
小姑娘背著小手,拿出了大東家的範,在鋪子裡巡視一圈,說了兩句不錯。
和首飾鋪子不同,零食鋪子,主要是菘藍帶著冬香和海棠參與管理,三人忙著看賬,檢查各處。
沈靈舟澤點了幾樣零食,隨後帶著花花,領著三丫和薔薇悠哉悠哉往裡走,直接進了當時特意隔出來的暖閣。
一進暖閣,小姑娘就踢了小鞋子爬上了榻,捏了一塊百果鬆糕吃了起來,也不忘隨手拿了幾塊酥糖分給兩個小丫鬟。
兩個小丫鬟欣喜道謝,卻都是拿帕子小心包了起來,準備回去再吃。菘藍姐姐說了,不能和主子同食,沒規矩。
沈靈舟也不勉強她們。菘藍教小丫鬟們規矩,也是為了她們好。
吃了一點兒零嘴,沈靈舟愜意地歪在榻上,翹起二郎腿兒,伸著小手拿了一顆鬆子放在嘴裡嗑著。
三丫見狀,嚇得忙跪坐到榻上,把小姑娘手裡的鬆子給搶了下去:“姑娘,奴婢幫您剝,莫卡到了。”
姑娘還小的,不能吃鬆子,還是這麼躺著嗑,怪嚇人的。
沈靈舟一拍小腦門,呲著牙咯咯咯笑了:“舟舟忘了,舟舟還小。”
三丫和薔薇也跟著笑了,兩個小丫鬟都湊到榻上的小桌子前,一起剝著鬆子。
等剝好了一些,三丫把懶洋洋歪在榻上翹二郎腿的小姑娘扶起來,又給她身後墊了一個大的枕頭:“姑娘,您坐著吃。”
小姑娘伸著小手,把鬆子一顆一顆捏起來慢慢嚼著,滿嘴鬆香,香得小姑娘眯起了眼睛。
正沉浸在美味中,前頭鋪子突然傳來幾聲爭吵。小姑娘瞪大了眼睛,看向門口。
“姑娘,奴婢去看看?”薔薇很有眼力見地說,見沈靈舟點頭,薔薇跳下榻就往外跑。
還沒等薔薇跑到門口,鋪子的一個小夥計就慌裡慌張走了進來,語氣焦急:“沈大東家,外頭有人說吃了咱們的綠豆糕中了毒,讓咱們賠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