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有什麼不懂的課業,我可以幫你,畢竟你的父母……”卡爾正說著,突然意識到什麼立刻閉上嘴,急忙看了敖白一眼,匆忙補充,“我是說,我可以將你當成我的弟弟……”
“……”敖白沉默地看了他一眼。
也許以為自己戳到了敖白的痛處,卡爾有些懊惱地低下頭,良久,才悶悶冒出一句:“你父母的事,我很抱歉……你應該知道他們……”
“是的,我知道他們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敖白點了點頭,突然對這個小霍克利有些改觀,無論他是被父母囑咐還是出自自己意願,他正在用自己的方式笨拙地安慰她這個六歲的孩子,顯然他根本不擅長這一點,不過心意還是好的。想到這裡,敖白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臉,“謝謝你,卡爾,我知道他們在另一個世界過得很好。”
敖白之前一直安安靜靜死氣沉沉的讓卡爾誤以為她還在悲傷之中,他本以為她會摔碗而去,卻沒想對方軟軟甜甜地對他道了聲謝,還給了他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就像一個小太陽。霎時間,卡爾臉皮一紅,他立刻掩飾性地哼了一聲,低頭裝作正在吃飯沒聽見。
嘖,現在的孩子怎麼這麼彆扭。頂著六歲小天使皮的敖白老氣橫秋地想著。
在這樣大半個月見不著長輩,另外半個月還得應付彆扭熊孩子的環境下,時間過得飛快。敖白認為係統直接將她變成小屁孩還給了個這麼方便的金手指,她再不大賺一筆簡直是暴殄天物,所以這幾年裡敖白一直都在發憤圖強給自己掙到一個高學曆。
她琢磨著等她再長大了點,那時候還正好是好萊塢興起萌芽的時刻,如果她能去湊個熱鬨,說不定還能給自己的人生閱曆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成為影視奠基人之類的,想想還真是爽的飛起。
而且,如果她在這個世界能呆得足夠久,呆到1929年那場席卷全球的經濟危機爆發後,說不準她還能利用“未卜先知”大賺一筆,要知道那場經濟危機中還是有極少數人暴富的……咳咳,她可能想得太過遙遠了,不過白日夢總是得做的,萬一哪天實現了呢?
總之,發憤圖強的學霸敖白小姐再一次地將自己弄去了柏林藝術大學留學。在她臨行前那位以兄長自居的小霍克利先生還十分嫌棄地表示,她有那閒工夫去學藝術,還不如直接輟學和他做生意,開始接手父親大部分生意的他表示想要公司的什麼位置都隨她挑,以她那天賦學那些有的沒的無病呻吟的玩意兒有何用,還不能賺錢。
敖白兩眼一翻表示她才沒那麼俗氣滿身銅臭味呢……可惜這話說出來她自己都不信。
“你哥又給你寫信了?”
正靠在樹下看信的敖白聞聲抬頭,看到一個身穿灰色西服,手臂下夾著一個畫板的年輕人,那年輕人正滿臉戲謔地看著她。她收回眼,撇撇嘴,將信給收了起來:“這梗你還能玩多久,埃裡克·馮·萊文斯基,不就是有一次探親的時候他嚷嚷得差點整個學院都聽見了嗎?他又不是我親哥。”
“哼,這是什麼破地方?這棟鐘樓也太破了吧,這就是你們的教學樓嗎,怎麼這麼寒酸?”萊文斯基粗聲粗氣地說,仿佛在模仿某個人,還掏出畫板做出掏筆翻頁的動作,“哎,我還是給你寫張支票讓校長改善一下你的生活環境吧。”
“操哈哈哈哈——”萊文斯基的模仿讓敖白直接笑倒在地,她順手抓起一旁的空飯盒往他身上砸,“他哪有你這麼誇張,而且人家用的是英語又不是德語。”
“注意語言,威廉姆斯先生,”萊文斯基立馬用帶著德國口音的英語一本正經地說,“你是一位紳士,彆亂扔東西。”
敖白白了他一眼。埃裡克·馮·萊文斯基是她在學校的校友,和她不是一個係,他是美術係的,不過兩人是同一屆,因為敖白是跳級上來的,所以他還比她大了四歲。當初敖白是在兩個係合作活動的時候認識了他,他們倆正好分在了同一組,再加上對方還正好叫埃裡克……
這名字真爛大街。
總之,這家夥漸漸成了敖白的損友,對於他的背景他從未過多提及,敖白也從來不問,她隻知道對方其實並不想讀繪畫專業,他想學心理學,可是他的父親摁著他的頭讓他讀這個學校,沒法,他隻能私下自學。不過對於心理學他還是挺有天賦的——雖然這個時候並不流行心理醫生——他看人可是一看一個準。
敖白認為他其實還是有前途的,現在都1911年了,距離一戰也沒幾年,一戰過後,PTSD患者隻多不少……儘管那時候人們對創後應激障礙症依然沒有任何概念。
“我想你跑過來找我應該不是來和我調侃卡爾的吧,說吧,你這是想曠課呢還是已經曠課想找我出去逛酒吧呢?”敖白說。
“喂,難道我在你眼裡就這麼不學無術隻知道曠課嗎?”萊文斯基無奈地抓了抓自己金發,“我這不是看我們都是最後一屆了馬上要畢業,就想跑過來邀請你夏季畢業後咱們一起出去玩嘛,瞧你這書呆子模樣,我看你這大學幾年都沒好好在德意誌逛逛吧,我帶你去見世麵。”
“……你是不是沒錢花了?”敖白虛著眼瞅著他。
“你這小混蛋,我特麼是真心實意!”
敖白見萊文斯基炸了毛就收:“好吧好吧,謝謝您了,我尊貴的萊文斯基先生,可惜您晚了一步,霍克利先生邀請我畢了業去大不列顛度假。”
“……又來,那位霍克利老爺應該知道你已經成年,不必每一個假期都得和家人度過吧。”萊文斯基吐槽道。他有怨念的理由,因為每到放假以前的一段時間,很久不來信的小霍克利就會飛書提醒敖白記得回家過年不對回家探親,彆被外麵的野花和花花世界吸引走了徹底浪跡天涯,這讓萊文斯基好幾次想約自家兄弟出去浪的計劃都泡了湯。
敖白也很無奈,她倒是想推脫,不過他總能搬出老霍克利夫婦很是想念她作為借口,鑒於上一次推脫的後果就是那位霸道幼稚的小霍克利先生直接跑到學校撒錢建樓,敖白覺得她還是先忍氣吞聲點,等她以後賺錢了再砸回去。
“可想而知,我先替未來的嫂子默哀一下。”敖白搖了搖頭,認為成為這種人的老婆真是莫大的不幸,不過話又說回來哪會有小姐姐喜歡這樣的家夥啊,“要不,你和我一起去,順便畢業旅行?”
萊文斯基一聽,腦袋頓時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彆,千萬彆,我和那位有錢老爺氣場不和,我可以等你從英國回來再去找你。不過,奧利,你不覺得……”
他正說著,又突然想到什麼猛的一頓,欲言又止地閉上了嘴,敖白挑了挑眉,奇怪地看著他:“怎麼?”
“……沒什麼,哎,希望是我多心了……總之,你悠著點,要是他逼你去繼承家族產業你不依,就跑來德國避難吧,我罩著你。”萊文斯基拍拍胸脯說。
“謝了,兄弟。”敖白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過她認為這事沒有他說的那麼嚴重,雖然卡爾有時候霸道不講理了點喜歡用錢解決問題,但一般情況下他還是會尊重人的,再者,她是得跑去西海岸奮鬥的人呀,霍克利家的老巢在東海岸紐約,這隔著整個北美洲大陸,他管不著。
當然,這個時候的敖白並不知道萊文斯基說的罩著她並不是隨便說說,在畢業之後她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見到自己這位大學好友。在畢業典禮之後,敖白就背著行囊,坐著船來到了英國。
1911年的英國看起來和四十年前的英國大不相同,第一次工業革命給大不列顛帶來了太多變化,蒸汽機的煙囪哪怕是在港口都隨處可見,而港口的人流量也很明顯比之前大了許多,敖白差一點被擠得找不清方向,直到卡利登·“卡爾”·霍克利最忠誠的男仆斯派塞·洛弗喬伊帶著一群雇傭的船員擠開了敖白麵前的人群,她才看到不遠處靠著自己那輛最新款小轎車抽雪茄的土豪。
其實比起見到他,敖白更想去一趟音樂聖地維也納。
斯派塞向敖白問了聲好,這位對他人刻薄對自己人忠心耿耿的老管家看上去還是那樣麵無表情充滿挑剔,不過他的眼神倒是柔和了些,畢竟,他是看著卡爾和敖白長大的。卡爾看見走到跟前的敖白,眉眼一彎,吐出一串煙霧,一手夾著雪茄一手伸來勾住她的脖子。
“瞧你這滿不情願的表情,彆以為我不知道如果我沒有將你拉過來,你就會跑去維也納那個破地方待個好幾年才回來。”卡爾調侃著,這個身穿白色西服梳著油頭的家夥看起來就像個衣冠禽獸,“你這小子怎麼還是這麼瘦弱,你們大學虐待你了?再這樣下去可沒有姑娘會喜歡你。”
“卡爾,你這是羨慕我怎麼吃都不胖呢,還是嫉妒我女人緣一向比你好?”敖白掙了好半天才從這家夥手臂裡掙脫出來,這個臭屁的家夥肯定沒少注意鍛煉自己的身材。
她說的倒也是實話,因為這張皮相加【小太陽】光環能力,她和卡爾走在一塊的時候,初次見麵的小姐姐們總是喜歡和她親近,當然也不是那種“喜歡”,那種喜歡是放在她隔壁卡爾身上的——她們可沒少和這位大款調情。
無論怎麼說,誰不喜歡和小姐姐們玩耍呢?
“就你話多。”卡爾伸手彈了一下敖白的腦門,然後親自替她拉開了後車門,“你也彆得意,我那老頭放話我結了婚才能全權繼承霍克利集團。等會兒有個飯局,我帶你見個姑娘,是個落寞小貴族的女兒,年輕貌美,有可能會成為我的未婚妻,這次你可沒那麼好的女人緣。”
藥丸,對於自家偽兄長的好事兒敖白的第一反應居然不是恭喜和祝福,而是心想你可拉倒吧乾點好事彆禍害人家單純小姑娘。不過她認為這話說出來恐怕會被直接扔出車外,她想了想還是委婉說:“你見你對象帶著我乾啥?要是她見了我,你就不怕——”
“咚——”
又被敲了腦闊的敖白在嘴上做了個拉拉鏈的手勢:“……你當我啥也沒說。”
但是她心裡還是想吐槽——孩子你都奔三了,相親還需要帶家人撐場子參謀嗎?,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