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個願望(1 / 2)

我的天鵝 小紅杏 11042 字 3個月前

中午休息,偌大的年級辦公室隻剩零星幾個老師,姚玟從抽屜裡拿出表格,先吩咐自己的得意門生,“你倆到那邊桌子填,注意按格式,表上不能有錯彆字和描改,知道嗎?”

宋定初擔憂的目光從餘葵身上移回來,點頭應下,接過表格分發給時景。

一轉身,姚老師的威壓陡然落下來,“我打電話給你們班主任了,你們的家長也在來學校的路上,現在說說吧,怎麼回事,為什麼打人?”

這輩子不會有比現在更丟臉的時候了,餘葵想,她寧願再寫十本暑假作業,也不願意被時景看到她因挨打或鬥毆身陷這樣的窘境。

很顯然,薑萊跟她的想法一樣。在宋定初麵前被年級組長拷問,她顯得比任何時候都難堪,但仍昂首硬邦邦答,“她礙我眼了。”

“我看你這學是不想上了!”姚玟一拍桌子,目光移向她身邊兩個小跟班,“你們倆說,到底為什麼?”

湯曉珺氣弱,手都有點發顫,小聲為自己辯解,“老師,我沒有打人。”

盧雨霏也不服氣,“老師,我和薑萊挨的打也不少,這頂多算鬥毆。”

陶桃生氣了,“你怎麼睜著眼睛說瞎話,怎麼能算鬥毆?人是你們騙去廁所的,餘葵在班裡從來不惹是生非,你們利用她的善心也就罷了,三個人一起上,現在還倒打一耙,你看看給我們小葵傷的!你敢做倒是敢當呀!”

“我——”

盧雨霏氣急,可教室裡還有兩個男生,還有其他男性老師,她又不能直接把衣服掀起來給大家觀賞,隻得一跺腳忍下這口悶氣。

15班的班主任周齡是扔下飯碗急匆匆趕來的,後頭還跟了學生處主任。

一進門,姚玟就跟她道,“周老師,你們班這個風紀不整頓不行,學生太冥頑不靈了,我在這兒問著話,她們還跟我頂嘴,問為什麼打人,也抵死不說。”

“是我沒管好,從今以後我一定好好抓紀律。”

周齡陪著笑,回頭壓低聲問,“怎麼回事,上午不還好好的嗎,怎麼就一會兒你們就鬨那麼大亂子?李婧秋,你說。”

李婧秋聳肩。

“老師,不關我的事,她們用我的名義把餘葵騙到廁所,背了這口鍋,我還找不著出氣的地方呢。”

周老師的目光又落到薑萊身上:“薑萊,你成績很好,按道理不該分到我們15班,老師們都很看重你,你究竟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情?這是校園霸淩你知道嗎,上一次的警告處分沒有記成,是看在你初次犯錯的份上,這次再不交代清楚,誰也沒辦法保你了。”

這番一半懷柔一半威脅的敲打,並沒有讓薑萊低頭,她眼睛定定盯著一處,一言不發。

周齡決定從弱擊破,朝她身後開火,“湯曉珺、盧雨霏,你倆跟著湊什麼熱鬨,說不清今天就讓家長把你們挨個領回去!”

湯曉珺當場被嚇哭了,抽噎起來,“老師,我真的沒有參與打人,我就是跟在邊上湊數的,是薑萊說餘葵搶了他喜歡的人,讓我們給她出氣,我不知道她們會打起來,我以為隻是嚇唬嚇唬她,讓她給薑萊道個歉……”

“湯曉珺!”

薑萊眼神就差冒刀子了。

湯曉珺往後躲,周齡怒道,“你也太無法無天了,你當這是哪兒,當著我的麵都敢威脅人。”

學生家長陸續趕來。

附中的學生家長大多不平庸,薑萊父母也是衣著光鮮的成功人士。

隻是人前腳進門,餘葵就發現薑萊的身體不由自主瑟縮了一下。

果然,看似氣質沉穩儒雅的薑父上去先給了女兒一耳光,“好樣的薑萊,讓你好好學習,不到一個月,又給我惹麻煩。”

薑萊的臉被打得偏朝一邊,留下一個鮮紅的掌印。整個辦公室的人都被這聲脆響驚呆了,氣氛為之一滯。

女生沉默低頭,攥袖子的手背發白,低下頭,肩膀微顫。

周老師忙勸架,“薑萊爸爸,以暴製暴解決不了問題,找你們來是一起商量怎麼教育孩子,怎麼處理這個事情,薑萊這次犯的錯誤性質非常惡劣,如果她還是這個態度,可能要麵臨退學。”

薑父轉過身,“周老師,我的女兒我清楚,她絕不可能無故打人。”

“咳。”

周老師輕咳兩聲,“確實不是無緣無故,孩子們剛才已經供述了,薑萊認為餘葵搶了她喜歡的男生,是不是事實有待商榷,但如果是真的,為了感情問題霸淩同學,事情就更嚴重了。”

盧雨霏的媽媽悄悄附耳,不知跟薑萊母親說了什麼,那養尊處優的女人接話,“周老師,是不是單方麵毆打,要找校醫鑒定過才知道,根據雙方的傷情評定,您說是吧主任?”

她問的是一直站邊上觀望的學生處主任,男人摸摸鼻子,抱臂點頭,“學生的傷情確實是重要參考。”

周老師皺眉,“薑媽媽,李主任,事情的經過已經很清楚了,餘葵還手,那也頂多算是防衛,這怎麼能定性鬥毆?”

沒等她話音落下,薑萊母親直接把女兒校服掀到了胸下的肋骨,給眾人看她前腹後背的青紫。

在場都被她突如其來的反應驚得目瞪口呆。

要知道,辦公室裡有那麼多異性,老的少的,她的動作幾乎是把孩子的自尊和羞恥心扔到了地板上,隻為了在辯證中得占上風,哪怕一會兒校醫也可以替她證明。

“大家看見清楚了吧,我女兒被傷成這樣,作為父母,我也想追究這位女同學的責任。一個巴掌拍不響,她能下這樣的黑手,可見平時也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她的成績足以證明,這個孩子平時心思壓根沒有放在學習上,隻知道談情說愛,仗著自己漂亮挑撥男生,給人支絆子。我的女兒我了解,衝動莽撞沒有心機,說不準還是著了她的道。”

太無語了!

餘葵耳鳴尖銳,口型蠕動,一時竟不知該從何處開始辯駁,一切仿佛又回到從前。而周老師此時心中也隻剩一個念頭:有這樣一雙父母,也難怪會將薑萊教育成這樣偏執的性格。

女人卻沒有停下來的打算:“附中是名校,也正是因為信任這裡的校紀校風,我才把孩子送來上學,可我剛才聽說,這位餘葵同學入學是走地州特招名額進來的,中考分數才五百出頭,這種資質的學生,有什麼資格跟我的孩子同堂上課?假如因為她影響了彆人學習,又該由誰來負責——”

“老師!”

時景驟然開口打斷。

辦公室安靜了片刻,目光朝他聚集,他卻似乎完全沒有感受到周遭令人窒息的氛圍,徑直走來。少年的疏離感與整間門辦公室格格不入,仿佛來自另一次元,帶著目空一切的冷淡。

“剛才太吵,我寫錯字了,麻煩您重新給我拿一張,附表3。”

很顯然,他並不在乎這話得罪了滿屋子的大人。

姚老師也不生氣,低頭翻找後,輕聲道,“附表3沒了,時景,你坐那邊等一下,我重新給你複印一份。”

節奏被打斷,薑萊母親嘴角不悅地下沉,稍作修整後組織語言,準備老調重彈。

眼見她重新開口,餘葵掐緊指腹。再怎樣她也隻是個孩子,在強詞奪理、咄咄逼人的成年人麵前顯得尤為弱小無助。她感激時景的及時打斷,但想到這一幕還即將當著他的麵繼續上演,難堪瞬間門又從七十放大到了兩百分。

幸而此時,程建國終於趕來。

他人未進門先接話,“您這話說得沒道理。給鄉鎮中學留出招生比例是教育局的規定,我家餘葵是正常補錄進附中,如果有異議,您大可往上投訴舉報,幾十歲的人了,這樣在孩子麵前耍威風,是欺負她沒有父母嗎?再者,學校按成績排班,您怕自家孩子受影響,恐怕得給她單獨申請一間門隔離教室才能解決。”

男人風塵仆仆拎著公文包,皮夾克上還有塊灰印,闊步走到餘葵身邊,先問她,“哪裡受傷?有沒有哪裡疼?爸爸看看。”

餘葵搖頭,抿唇往他寬大的背影後麵縮。

檢查孩子身上的碰擦確實都不算嚴重,程建國才回頭繼續道,“男孩子眼睛要沒瞎,喜歡我家小葵也正常。父母把她生得這麼好看,初中時候情書就收了幾抽屜,她要是有那根弦,要談戀愛早談了,哪裡輪得到彆的女同學跟她搶?”

“爸……”

雖然很感動,但餘葵害怕爸爸的厚臉皮被人取笑。

果然這話一出,好幾個同學差點不合時宜憋笑出聲。

程建國理直氣壯,一通鋪墊結束扔出下半句,“這樣吧,那位男同學是誰,咱們把他叫過來對峙,餘葵究竟做沒做錯事,一問就知道了。如果事實不是對方家長臆測的那樣,我要求她給我家孩子道歉,同時對施暴的同學做嚴肅處理。”

薑萊猛然抬頭。

“我說過了,我沒有什麼喜歡的男生,我就是單純看她不順眼!”

周老師看向湯曉珺。

這次不用威脅,軟柿子自己就在父母的注視中,哭哭啼啼緩慢抬起手指,指向辦公室另一個角落。

“…是宋定初,她們九班原來的班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