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撇清(1 / 2)

阮蘅倒是應了老夫人,在府裡吃歇午膳後,便跟著去了伯父的府邸,如今稱為禦史中丞府。

母親打理的很好,伯父一行人入府便可直接住下,就連院子裡的花木都被修剪一番,瞧著滿是盎然之意。

老夫人滿意地點了點頭,隻是說起話來不溫不冷,“你母親做起事來是心細至極,不過就是脾氣太軟了些,這麼些年過去了,不見得有些長進,以至於讓個妾室爬到頭上,若是我不回來,再過幾年,怕是阮家都要易主了。”

老夫人覷了阮蘅一眼,“怎麼這麼些年過去,你從前那伶牙俐齒都沒了,往日那嗆我的勁兒呢?”

阮蘅輕咳一聲,低著頭不說話,祖母當真還記得以往的事兒。

老夫人正色,環顧一周見四下無人,這便推了屋門,“跟我來,我有東西給你。”

阮蘅想著,祖母應當是給些玉石之器於她,可在接到錦盒時一愣,錦盒有些分量,她掂了掂,知曉裡頭裝的並非是首飾。

錦盒的邊角有磨損的痕跡,瞧著有些年頭了。

阮蘅正要打開,卻見老夫人攔住她,“莫要打開,這東西你好生放著,切忌告訴他人,你父親母親皆不可。”

阮蘅更為疑惑了,“祖母,這是什麼?”

老夫人沒回應,“問這麼多做什麼,讓你收著就是,這東西得當之時能救阮家一命,用不妥當時,阮家儘數遭殃。”

阮蘅頓時覺得手中的錦盒滾燙,她有些不願接了,“這麼貴重之物祖母放著就是了,給我做什麼。”阮蘅說著就要將東西遞回去。

老夫人看著她,歎了聲氣,“我老了,哪有那麼多年好活了。”

“呸呸呸,祖母說什麼呢,祖母長命百歲。”

老夫人失笑,望著錦盒出神,“這東西我都守了快二十年了,二十年都未讓它見天日,有時想著這東西永不見天日才好呢,可又想著若有朝一日她能重現人間也未嘗不是見好事。”

阮蘅聽得愈發迷糊了,對這錦盒亦是新奇不已。

“獻王這回替你伯父洗清冤屈,實則是狠狠打了皇上的臉,他心中定是不暢快的,你伯父一來便是個三品禦史中丞,何嘗不是捧殺。”

“我老了,不想去管這些事,可我心中又是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有些事我不願意讓它發生,可保不準哪一日就來了,給你這東西,何嘗不是給你、給阮家一條後路。”

“祖母……”阮蘅將錦盒小心翼翼捧在手中,似是阮家數十條命都握在她手中一般,沉甸甸的,“這錦盒……要交給誰?”

老夫人抬眼,眼中滿是歲月沉澱下的滄桑,“獻王。”

阮蘅一愣,差些沒捧住,冥冥之中,似是有一條線總將她與李玠聯係於一起,理亂剪不斷。

“你的事來京前我也聽說了。”老夫人神色凝重,“蘅丫頭,獻王並非良人,祖母與你說心裡話,祖母不願意你嫁去獻王府,京城中你誰都能嫁,唯獨不能嫁給獻王。”

阮蘅眼中眸光愈漸暗淡,父親這般說,祖母也如此。

“你想想,他從小就在封地西臨,有多少人想讓他死,能活得這般大還能安然無恙回京,你以為憑的是什麼?你們見到的不過是他的表象罷了,他城府太深,根本無心,到頭來傷的是你,趁著你還未陷得深,早早斷了心思,聽到沒?”

阮蘅攥著手,指腹泛白,悶聲不語。

老夫人也知曉此事不是一句話就能讓阮蘅改變心意的,隻得旁敲側擊,“你是個聰明孩子,想想這東西我為什麼不給旁人單單給了你。”

她歎了聲氣,擺手示意,“好了,你回去吧,我有些累了要休憩一番。”

“是,祖母,祖母好好休息,阿蘅不打攪了。”阮蘅將錦盒藏在袖中,回了府。

還未入院子,便瞥見阮遠征正往外去,見阮蘅時一愣,“不是要陪祖母嗎?怎麼那麼早就回來了?”

“祖母歇下了,不便打擾,我想著明日宴席事務繁雜,便回來了。”

“嗯,多幫幫你母親。”阮遠征應了聲,上下掃了阮蘅一眼,“對了,你祖母可有給你什麼東西?”

阮蘅不解地看著他,“東西?父親可是有東西落在祖母那兒了?”正說著,阮蘅就要往府外走,“那我再去祖母那兒將東西拿回來。”

“不必不必。”阮遠征趕忙攔下她,收起了試探的眼神,“你回去吧,沒什麼,隻是隨口問問。”

“好,那女兒告退,不打攪父親了。”

阮遠征沒再說什麼,自顧往外走去。阮蘅回頭看了他一眼,笑意漸漸褪去,父親似乎知道些什麼,可事關阮家,祖母為什麼寧可與她說也不願意告訴父親?

阮蘅沒再想,回了海棠苑。

阮蘅隔三差五便在院子裡搗鼓花,眾人見著她蹲在花圃前便也不覺得有什麼異常。

阮蘅把土剝開,將錦盒埋在深處,又重新栽上花,待一切看著與往日無異才站起身來。

既然祖母說了這東西不好見人,那便埋在這兒,也好過她心心念念想一探究竟。

“二姑娘,夫人喊你過去。”

“來了。”阮蘅擦了擦手中的泥塵,隨著銀春去了。

如今的阮蘅根本不知,在月餘後的某日她會看到這錦盒中的東西,她悔不當初,恨自己今日為何沒有將這東西乾脆燒了。

……

宴席這日阮蘅一早就被拉了起來,按在梳妝台前修整妝容都足足花了一個時辰。

“還不成嗎?”阮蘅望著銅鏡中的自己,不免有些不耐煩,“今日又不是我的宴席,這般隆重做什麼?”

銀春替她簪了支步搖,“姑娘,這就不對了,你也不瞧瞧今日來的都是誰?老爺與夫人定是要趁此替你選個好人家了,姑娘仔細瞧瞧,定是有比王爺還不錯的。”

“休得胡言亂語。”阮蘅將零碎的珠釵摘下,“沉死了,不戴這些,我得走了,大姐姐怕是等急了。”

今日宴席設在禦史中丞府中院,理應是由府中女主人接待女眷,可祖母年歲大了,不好操勞這些事,阮蓁又不熟悉京城人事,此事便落在了阮蘅與聶氏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