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家(1 / 2)

蟬聲縈繞,阮蘅捂著手腕加緊步子向前而去,身後似有避之不及的邪祟。

她觸上脖子稍作按壓,隱隱作痛。

阮蘅堵著一肚子氣,那男人下手也太狠了,根本不知輕重,哪日死在他手上也不知道。

阮蘅還未走出小徑,便警覺身後有人靠近,她緊握燭台就要往身後之人砸去。

“阮二姑娘,是屬下。”

來人眼疾手快,一把將阮蘅攔下,正是青雲。

“你來做什麼?”阮蘅如今不待見李玠,連帶著見著李玠的人心裡也有些不爽快。

青雲遞來一個小瓷瓶,“這是王爺特意命屬下送來的,能去傷,明日起來,就瞧不見痕跡了。”

阮蘅冷笑一聲,“王爺的好意阮蘅心領了。”阮蘅沒接,正如她所說隻是心領。

青雲收也不是,遞也不是,“阮二姑娘——”

“有句話勞煩青雲侍衛轉達獻王殿下,我阮家隻不過是個安分守己的一般人家,家中無人身負要職,亦無人手握兵權,獻王殿下不必時刻盯著阮家,若是殿下想要什麼,不妨明說,隻要不傷天害理,不違背良心,我阮家都能將東西奉上,還請殿下日後莫要傷害我家人。”

青雲被阮蘅的這一番話震得回不過神來,下意識就朝身後望去。

阮蘅順著青雲的目光而去,一片漆黑,可她知道,李玠站在那兒。

不著一字,阮蘅轉身離去,徒留夜色中那雙淩厲而沉寂的陰眸。

院中掌著燈,可未有動靜,阮盈許是跟著彆家姑娘嬉鬨著還未回來,她沒多管,向著屋子而去。

卻不想才踏入院子,從一側閃出一道人影,攜著一盞微亮的琉璃盞,將他的麵龐襯得柔和。

阮蘅差些又是一驚,“謝大哥,怎麼是你?”

“險些嚇著你了。”謝元睿從懷中掏出一紙包塞在阮蘅手中,溫溫的,顯然被他護得極好,“這是你愛吃的棗泥糕,見你宴席之上吃得少,想必夜裡會餓,便給你捎了些過來。”

“多謝謝大哥。”阮蘅朝他身後探了探身,“謝三呢?跑哪兒去了,都來我這兒了還亂跑。”

謝元睿麵色微慟,並未作答。

“她可有與謝大哥提過,今夜不與我睡了,我與她二人在外的,照應不及,謝大哥夜裡守著她,我自是放心些。”

“嗯,提過。”

阮蘅逆著光,自是沒有瞧見謝元睿見她說話時,眼中是滴出水來般的溫和。

“阿蘅。”

謝元睿低低喚了她一聲,與往日無異,卻有些不同,可這隻有謝元睿自己知曉了。

阮蘅抬眼,“我聽著呢,謝大哥。”

聽得阮蘅一聲“謝大哥”,謝元睿滿是無奈,“謝三還在屋裡,我是一人來的。”

“謝大哥何至於親自走一趟,若是有事讓人傳話便是。”

謝元睿又氣又笑的,阮蘅有時過於聰慧,什麼事都瞞不了她,可她有時又犯傻的緊,兜兜轉轉也繞不過彎來。

“阿蘅,今年我得了一甲。”

阮蘅滿是欣喜,“恭喜謝大哥,先前因傷著頭並未赴宴,還請謝大哥見諒,回京後我請謝大哥吃酒補上。”

謝元睿無奈地笑了笑,“我說我得了一甲。”

阮蘅一愣,有些不明白自己可是說錯什麼話了,隻得小心翼翼道:“以謝大哥的才華,一甲之位自然是落在你身上,那杜文瑞無論如何都是奪不走的。”

謝元睿微歎,“希望你能一輩子心智無瑕,可有時卻又期盼你能多懂一些。”

“謝大哥這是何意?”阮蘅以為自己聽錯了,謝元睿方才那句話竟有些淡淡的失落。

“我已行冠禮,先前母親便催促讓我成婚,我想著,男子總該以立業為先,未有業者何以成家,待明年入會試後應當就能謀個一官半職,雖比不得父親,可好歹也是我憑借自己得來的。”

阮蘅回以一笑,“謝大哥仕途會一帆風順的。”

聽阮蘅有意無意摘著他話中無關緊要的來回,謝元睿忍俊不禁,索性也不繞圈子,“阿蘅,成家立業,如今我隻剩成家了。”

阮蘅心口一滯,隱約意識到什麼,若是隻單單後麵那句話著實沒什麼,可謝元睿偏偏又喚了她一聲,這意味便不一般了。

阮蘅有些心慌,隻暗暗祈禱事情並非她想得那般。

“成家,成家是重要。”阮蘅乾笑了幾聲,“謝大哥是該找個姑娘家的成親了,謝大哥今日尋我可是就為的這件事吧。”

不等謝元睿接話,阮蘅自顧道:“謝大哥喜歡什麼樣的姑娘與我說就是了,這京城中能叫得上名號的姑娘我都知道些,挑謝府夫人自是要選品貌端正,又有些才華的。”

說這番話時,阮蘅有意避開與謝元睿的對視,身側的灼熱也不知究竟是琉璃盞中的燭火還是謝元睿的目光所致。

謝元睿聲色喑啞,略過淺笑,“嗯,那就勞煩你了。”

“啊?”阮蘅猛然一抬頭,不可思議看向他,謝元睿方才說什麼?勞煩她?

謝元睿毫不掩飾地揉了揉她腦袋,“想什麼呢,今日來就是想找你幫個忙,我與人相交甚少,不大懂這些,你又與她們年歲相仿,自然了解地更為透徹,渥丹心思不如你細膩,交給她我不放心。”

“原……原來如此。”阮蘅鬆了口氣,是她誤會了,阮蘅隻覺得麵龐燒得有些燙,自己這般臉皮竟覺得方才謝元睿的繾綣是對著她的。

她定是夜裡酒喝多,有些神誌不清了。

“不早了,你早些休息。”謝元睿將手中的琉璃盞遞了過去,接過阮蘅手中的燭台順勢點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