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落(1 / 2)

阮蘅再也動彈不得,攜月清風而來,寒涼刺骨。

她緩緩轉過身去,故作驚恐,“想讓我死?是誰……誰想讓我死?”

李旭望著阮蘅,黑夜中眸色愈發明亮,“阮二姑娘,有時候太聰明可不是一件好事。”

阮蘅神色一頓。

李旭輕笑,“不是嗎?阮二姑娘早已發現了逸陵院有異常,這才讓謝三姑娘回了謝大公子的院子。”

阮蘅心驚,可也隻得故作鎮定,“你究竟是誰?為何會知曉那麼多事?”

“你不必知曉我是誰,你隻需要知道我不會害你,我能救你。”李旭一手端著琉璃盞,一手扶著椅,“你不想知曉是誰要殺你嗎?”

阮蘅沒有說話。

李旭低笑一聲,目光如寒,“幾年前,我也正是在那間屋子裡遭人暗殺,失足落下山崖後斷了腿,成了個隱匿山林的廢人,來殺我的人留下了這個東西。”

李旭在懷中摸索,取出一枚令牌,隻見上麵刻著一個“獻”字。

阮蘅偏過頭去,唇角微微發顫,“公子與我說這些做什麼?”

李旭的腿是李玠弄斷的?

“我與阮二姑娘說這些,隻是想告訴你,他不是什麼好人。”

“公子是想說,今夜要殺我的是獻王殿下?”

李旭挑眉,不可置否,“阮二姑娘不想知道為什麼嗎?”

阮蘅警惕地望著他,“公子為何要與我說這些?”

“我可以救你,也可以保下整個阮家。我知曉李玠要殺你的緣由,他隻是想從阮家得要一樣東西罷了,這東西若是一直在阮家,阮家可就不得安寧了,可若是阮二姑娘願意將東西安置在我這兒,由我替阮家看管,那李玠自然不會來尋阮家的麻煩了。”

阮蘅不由心悸,果不其然,李玠就是在尋一樣東西,那麼多人都知曉,先前她竟然還蒙在鼓裡。

“不知獻王殿下尋的是什麼?”

“若是阮二姑娘願意由在下來保管,那便告訴你是什麼。”

阮蘅自然不會信了李旭的話,很顯然,李玠想找的東西李旭也想要,阮蘅倒是慶幸,今日遇見李旭的人是她,若是換做阮盈,她怕是早已應下了。

阮蘅後退了一步,“多謝公子告知,可阮蘅隻是個女子,幫不得公子什麼忙,阮蘅先回去了。”

“阮二姑娘,不如我們打個賭如何?”

阮蘅不想再聽下去,可李旭的聲音猶如地獄羅刹步步緊逼。

“我賭今夜李玠不會殺了你,他會在此間現身救你,演得一場英雄救美的好戲,待你回京後,他便會想法子將你留在身邊,比如……將你娶進王府,如此一來,你阮家的東西就順理成章成他的了。”

阮蘅指尖都快嵌進掌心,手中的疼痛麻木了她的理智。

不必賭,她知道,她曾輸得一敗塗地……

阮蘅嗤笑,“不賭。”

“不是我賭不起,是我不屑賭。”

李旭再抬眼時,阮蘅徒留一個背影給他,他似笑非笑,“美則美矣,就是性子有些倔。”

從樹後走出來一人,扶著他的輪椅向前,“二殿下,夜裡涼,該回去了。”

李旭擺了擺手,“不了,去太子那兒坐坐,他不來尋我,我得讓他想起還有個二哥呢。”

“是。”

夜風拂過,隻剩木輪在地上壓過的痕跡。

阮蘅靠在牆角喘著粗氣,壓製著心頭愈發強烈的不安。事情愈發複雜了,背後定有人在推波助瀾。

如今一想,前世父親被調派至蓉城並非偶然,父親身陷囹圄也應當是有人所為,目的就是為了拿到李旭口中的東西。

那究竟是什麼?

不管了,先躲過今夜再說,銀春還在屋子裡等她回去呢。

等等,銀春!

阮蘅暗道不好,她都差些忘了銀春還在房中,若那些人發覺逸陵院中的不是阮盈,應當就會去她先前的屋子尋人了。

阮蘅一路狂奔回去,卻見屋子亮著燭火,卻靜悄無人。

“銀春,銀春!”

阮蘅急著尋人,將各個屋子都尋遍了,卻不見一絲聲響,阮蘅正要出去尋人,卻瞥見桌案上躺著一張字條。

來後山,隻一炷香。

上麵還有一攤血跡,未乾涸。

人未走遠。

“來人,來人!”阮蘅喚了幾聲卻不見院子裡有一個婢子小廝,她恨恨地跺了跺腳。

這院子離後山極近,可就算她徑直跑去,也說不準能在一炷香內尋找銀春,擄走銀春的人顯然並未給她留有再去尋人來救她的時機。

屋裡所有的紙硯筆墨都被撤下了,阮蘅咬了咬牙,用桌上未乾涸的血跡沾在手上,於地上寫了“後山”二字。

其後又加了一橫,橫擬作“蘅”,若是謝渥丹夜裡來尋她,她定能看明白這是什麼意思的。

來不及擦淨手上的血跡,阮蘅便隻身一人往後山跑去。

阮蘅每行至百步路就將自己的首飾摘下一件丟進草叢中,在將最後一隻耳墜卸下後,阮蘅終是嗅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兒。

“銀春。”阮蘅剝開樹叢,見白日裡還好好站在她麵前的人此刻半身鮮血,氣息微弱,似乎是聽見了阮蘅的聲響,她緩緩睜開眼來,想說話,卻是發不出一個字來。

“彆說話了,彆說話了。”阮蘅捂著銀春的傷口,將自己的衣擺撕裂開來替她包紮,“都是我不好,不該將你一人留在那兒的,我這就帶你回去。”

銀春的傷口極深,似是被利劍所傷,足足有三寸長,阮蘅才包紮完,鮮血又湧了出來。

阮蘅慌了,她不想銀春死,前世銀春分明還陪著她嫁入獻王府,分明還與她一同去了蓉城,她怎麼可能死在這裡。

“來,攙著我,我背你下山。”阮蘅要扶起銀春,可這一動靜讓銀春疼得悶哼。

銀春突然正大了雙眼,身體掙紮起來。

阮蘅轉過身去,見一黑衣人走了出來,那雙鷹眼她再熟悉不過。

她正要起身,身後之人突然猛然一腳踹了過來,阮蘅一個不穩就往前栽去。

身前就是山坡,若是滾落下去,那就離死不遠了,阮蘅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身旁的樹乾,才將自己險險地掛在坡上。

她雙腿尋找著可著力之處,想要借機爬上去。

“阮二姑娘這是要走哪兒去?我將姑娘你帶上來可是費了好大一番功夫呢。”黑衣人居高臨下地望著她,“嘖,這山有些高,也不知阮二姑娘摔下去這命還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