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1 / 2)

阮蘅不是個貪嘴之人,可時隔一月才嘗到心心念念之食,難免會忘乎所以,嘗至第三塊時,早已忘了身後還站著個李玠。

方才那商販說手藝是從京城傳來的,她倒是覺得那人並未扯謊,的確是有京城的味道,令她有些貪戀。

阮蘅一心撲在手中的糕點上,自然並未察覺身旁所經之人見到她時都不由駐望,即便走遠了,也還是戀戀不舍地再瞧上一眼。

董懷的身影便是此時入了阮蘅的眼,他步履匆忙,行至街上不由左顧右盼,難掩焦灼,似是在尋什麼人。

阮蘅踮著腳向著董懷招手,“董懷!”

阮蘅的聲響不低,不遠處的董懷聽到了這聲招喚,目光便向著阮蘅所在之處而來。

阮蘅正要望他那去,卻突然一隻大手扣上她的腰肢,隨之一緊,將她往一旁帶。

她還來不及驚呼就被人拖走了。

這一幕來得過快,彆說阮蘅還未反應過來,就連一旁的路人也隻能依稀瞧見一道黑影閃過,更彆說董懷隻聽見了她的聲響卻再也尋不見她的人了。

阮蘅下意識就要掙紮,手中的棗泥糕落在了地上她也不暇顧及。

停下時,她便被禁錮在巷子的儘頭,狹窄陰暗,街外的喧囂都被隔絕開來,她漸漸放棄掙紮,因為她嗅到了熟悉的氣息,杜康,隻有李玠會有。

“你……你要做什麼?”

李玠將她一扯,麵向著他,陰鬱而意味不明的眸色霎那間撞進阮蘅心口,她咯噔一下,忘了呼吸。

這是怎麼了?方才人還好好的。

“先放我下來……”阮蘅環顧四周這才驚覺自己的處境。

她坐在巷子深處一口廢棄的酒缸之上,若不是李玠扶著她,搖搖欲墜的她或許就會一頭栽在地上或是摔進缸中,這缸大得裝下三個她也是綽綽有餘,她半坐在缸沿上不敢亂動。

而此刻,坐在缸上的她勉強與李玠平視,她根本躲避不開。

李玠隻是凝望著她,並未開口,他身子微動,正當阮蘅以為他要將自己放下之時,李玠將摟在她腰肢的手毫無征兆地抽回。

“啊——”阮蘅驚嚇,一個不穩,就要往後栽去,她下意識就往前撲去,摟住李玠脖子。

李玠沒有再抽身,任由她摟著他。

懷裡的人顫顫巍巍,“殿……殿下,可否將民女放下去……”

阮蘅試圖自己跳下去,可她雙腳著實離地太遠了,而這酒缸並未靠牆,她連一個撐力之處都尋不著,酒缸也一些年頭了,又生怕它一個不穩,碎了。

李玠望著她的眼眸愈發深邃。

“叫我一聲阿玠。”想起方才那一幕,阮蘅的嬌俏讓他發顫,他並未有其他意思,隻是想讓麵前之人再喚他一聲。

他想知道,那究竟是他不切實際的臆想,還是他觸不可及的真實。

可這話在阮蘅聽來卻不是這個意思,阮蘅一驚,滿眼錯愕,若非方才她一直跟李玠待在一處,她當真以為這是換了一個人。

他發什麼瘋,為何突然要讓她喚他“阿玠”?

阮蘅自然不肯叫,李玠也極有耐心,一直等著她,二人便一直這麼僵持著。

“寧菀,寧菀!”巷子外傳來若隱若現的呼喊聲,是董懷!他找過來了。

阮蘅正要回應,瞥見李玠毫不掩飾的陰冷,她歇了心思,隻用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有……有人找過來了。”

能不能將她放下來。

李玠隻是往連頭也未回,隻低低悶了一聲,“嗯。”不再有他。

阮蘅見李玠做此回應,不免有些急,“殿下,你這是做什麼!我該回去了!”

平白無故將她帶到這來,卻又什麼也不說,這男人究竟想做什麼!

李玠鼻尖皆是阮蘅的氣息,因混雜著藥香,原本的暖香已被蓋下,隻是若有若無,陌生卻又熟悉得讓人不肯舍下。

他傾吐的氣息撒在阮蘅頸間,鑽進她身子的每一個角落,二人的姿勢尤為曖昧纏綿,阮蘅有些受不住,試圖鬆開他。

卻不想耳邊李玠的清雋之聲傳來,方才的旖旎蕩然無存。

“我前幾日斷斷續續做了一個夢,夢見你做了獻王妃。”

隻是試探,可李玠能很輕易察覺到懷裡的人身子一僵,即便在極力克製,可他依舊能抓住她鎮定下掩藏的倉惶。

李玠並未揭穿他,隻繼而道:“夢裡的你拉著我的衣袖,輕聲喚我阿玠,我原本並未將其當一回事,可回過味來一想,在京城時你也總是跟在我身後這麼喚我。”

“你與夢裡……如出一轍。”

阮蘅咬著牙,拚命壓下心頭的攢動,她不敢說話,生怕自己聲色發顫出賣了自己。

他怎麼可能會知道此事?難道他也重生了?

這個念頭一湧出,就被阮蘅壓下了,不可能,若是李玠有前世的記憶,他不會來問她,亦不會是這番神情,他在試探她,他隻是對她有所懷疑。

或許真的隻是夢罷了。

“嗯?不解釋一下嗎?”李玠尾音上挑,帶著揶揄與壓迫。

阮蘅措手不及,“殿……殿下都說了,那是夢了,自然……自然當不得真。”

李玠隻是輕笑一聲,攥著她的手讓她從她脖子上離開,“我說了,你喚一聲阿玠我來聽聽,是真是假,我一聽便知。”

阮蘅垂著眸,耷拉著腦袋不敢看向他,將唇抿得更緊,彆說喚他一聲阿玠,她一個字都不想說。

可這在李玠眼中無異於欲蓋彌彰,她越說怕什麼,就越想藏什麼,而她藏的,就是她最怕被他知曉的秘密。

李玠將她頭抬起,強迫她看著他,他眼中掠過的陰霾讓阮蘅回想起那晚他掐著她脖子時的瘋狂,她有些後怕。

“還記得在巫山腳下的那日嗎?你問我信不信佛?”

阮蘅死死抓著缸沿不敢動彈,隻有她自己知曉,她的手心通紅,泛著濕潤。

“那時我告訴你,我從不信佛。可今日我信了。”李玠望著她,“因為佛曰,因果……有輪回,阮蘅,你呢?信輪回嗎?”

像是麵具被人撕裂開來,阮蘅就這般赤生生被理解卸下了所有偽裝。

她就知道這男人不能接近,太過聰明,她根本無力阻攔。

可這種事光怪陸離之事不論誰說出來都隻會覺得匪夷所思,隻要她死咬著不認,李玠根本無法證明什麼。

阮蘅輕笑一聲,“獻王殿下怕是被夢魘纏身說胡話了,這世上哪有神鬼之說,殿下竟也信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