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1 / 2)

阮蘅第二回走這條路,辨不清方向,隻覺得尤為漫長。

雨砸在傘麵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沉寂夜色愈發靜謐,卻是攪得她心煩意亂。

耳旁有一道聲音告訴她快一些,再快一些。

阮蘅不顧泥濘沾染上衣擺與鞋麵,加快了步子,可誰知腳下一滑,她身形不穩,整個人栽在了地上。

提著的燈盞也一並砸落,忽而熄滅,四周暗了下來,阮蘅什麼也看不清,摸索著燈這才重新爬了起開。

她隨意抹了一把臉,將雨水拭去。

身上沾著厚重的泥土,混雜著雨水,讓人覺得不適,可阮蘅顧不得太多,讓四喜拉著自己往前去。

村子裡亦是漆黑一片,隻依稀瞧見了一抹光亮,四喜指了指那唯一的光,“姐姐,那是我家。”

阮蘅點了點頭,“嗯,快些帶我去。”

四喜家還養著一條大黃狗,見著四喜來了,它欣喜地上躥下跳,不住地犬吠,四喜無心與它玩弄,趕著它走,“去去去,彆貧。”

屋裡走出一道身影,“四喜,是大夫來了嗎?”

“阿娘。”四喜一見自己母親,趕忙將阮蘅拉到自己身邊,“來了,姐姐是大夫。”

四喜母親看不清阮蘅模樣,隻聽四喜說是個姑娘,不由擔心,年紀這麼小可行嗎?可裡頭的人耽擱不得,她隻得將阮蘅引了進去,“大夫還請給人看看。”

若是人救回來了也就罷了,要是死了他們說不準還要受牽連,哪裡擔待得起。

阮蘅背著竹簍往內走去,正間屋子隻有一盞燈,房前屋後都顯得尤為昏暗。

裡頭的人聽到了動靜,走了出來,是一黑衣人,阮蘅辨不清模樣,隻聽那人道:“可是大夫來了,還請……”黑衣人一頓,不可置信,“阮姑娘?”

阮蘅握著竹簍的手一緊,在這兒知曉她的人不多,裡頭的人是……

阮蘅不敢再想下去,方才四喜說那人身上有一血窟窿,快死了。

“阮姑娘快進來吧,主子快不行了。”黑衣人示意四喜一家人都先出去。

阮蘅走進裡間,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麵而來,榻上的人上身衣物皆被褪下,隻用幾條粗布紮著傷口,可因無藥物,血染儘了整張床榻。

阮蘅這是第一回瞧見他如此,他麵容毫無血色,靜靜躺在那兒,若非胸膛微不可見的起伏,隻會覺得是一具死屍。

她想著,今夜恰巧大雨,她亦恰巧留在鋪子中,若是沒有這些巧合,四喜可是就尋不見她,那他是否也會在這兒躺一夜,直至血流而儘。

阮蘅手都在發顫,她顧不得問他為何會變得如此,卸下竹簍將那壇酒取了出來,“你替我將他傷口上的束縛解開,我給他上藥。”

即便已想了許多次那傷口會有多嚴重,可真真切切看到時,阮蘅才覺得是自己輕視了,哪裡隻是一個血窟窿,他的血肉翻湧,白骨都可見,觸目驚心。

阮蘅將酒撒在他腹部,原本毫無動靜的人悶哼了一聲,眉心都擰作了一團。

這傷隻上藥怕是不成,還得縫合,阮蘅向著屋外喊著,“四喜,四喜。”

四喜跑了進來,“姐姐。”

“你家可有針線,替我取來。”

四喜母親探了身過來,“隻有針,沒有線了。”

“也可,那就針吧。”阮蘅顧不得其他,扯下了一根頭發擰作粗線,繼而又看向那黑衣人,“青雲可知你們在此?”

黑衣人搖了搖頭,“屬下還來不及傳消息,今日下大雨,煙彈根本起不了作用,屬下一急便隻顧著王爺傷勢了,屬下這就去尋青雲。”

“慢著。”阮蘅喊住他,第一針緩緩刺入他腹中,這法子師傅也隻是教給她,可她還未嘗試過,她強行壓下自己顫抖的手,“你彆去,留在這兒吧,他身邊總得有一個信得過的人,更何況你也受傷了,走不遠。”

阮蘅向外又向外喊了四喜一聲,四喜匆匆跑了進來。

阮蘅鄭重其事,“四喜,你今日再幫姐姐一個忙好不好,姐姐會很感激你,明日給你買很多糖。”

四喜點了點頭。

阮蘅扯下李玠衣袍上沾滿血跡的玉佩,遞給四喜,“你拿著這個去城東彆院,尋一個叫做青雲的大哥哥,告訴他這玉佩的主人就在你家,你讓他再駕馬車將我師傅帶來,你就與他這麼說,他都會明白的。”

李玠傷得太重,替他看外傷她已不易,更彆說若他還有內傷了,讓師傅辛勞這一趟才是最為妥當的。

“好。”四喜點了點頭一並記下,就裹上蓑衣往外跑去。

四喜母親本有些擔憂,可一聽屋裡那人是城中彆院的,心知身份是她們高攀不得的,便囑咐了四喜兩句,讓他去了。

四喜父親拉過她,低聲道:“裡頭那人不會出事吧,若出事了……那我們豈不是完了。”

四喜母親瞪了他一眼,“你就不能盼著他些好的!”

這下他才沒說話,站在一旁去了。

阮蘅凝聚心神,每一針都不敢有差錯,若是換作常人怕是都能疼得昏死過去,可李玠卻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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