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智(2 / 2)

“好。”李玠咬著牙,生怕阮蘅察覺出她情緒的異樣,“等你好了,我就帶你去西臨看看,西府與西臨相接,那裡有你最愛的西府海棠。”

“好……”阮蘅靠著他喘息,“等我好了我們就去……我一定會好的。”

青雲不知在何時已經退了出去,屋內隻有二人的溫情。

阮蘅話音剛落,又噗嗤一笑,“若我好不了了呢?”

“胡說。”李玠吻了吻她唇角,他知道,人總會在虛弱之時胡思亂想,阮蘅也不會例外,橫跨生死之際,免不了會有諸多顧忌。

“我說真的。”阮蘅癟了癟嘴,“那時你是不是就會娶彆家的姑娘?”阮蘅說到這,自己也擰了擰眉,蒼白的小臉顯得愈發憔悴。

“我也不是不讓你娶,你也不該孤苦一人的,但也該尋個比我好的,我才甘心。”阮蘅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

“她總該比我俊俏,家世比我好,比我清楚你的喜好,比我待你好,比我與你經曆的多……”

似乎有什麼東西若即若離再也抓不住了,許是下一刻便會消失。

阮蘅眼淚決堤而出,再也止不住,無望與不舍紛至遝來,將她心口的餘地占據得分毫不留。

“怎麼辦……我想了想好像沒有人比我更好了。”阮蘅將頭埋進他的胸膛,“那你是不是要孤苦伶仃了……可我不想你如此。”

“阿蘅。”李玠很少見阮蘅撒潑與無理取鬨,可是在這般狀況下他卻欣喜不起來,對她愈發心疼。

阮蘅的眼淚早已浸濕了他的衣襟,貼著他心口,陣陣發燙,他聲色中滿是祈求,“那你就好起來,娶了你,我就不是孤苦一人了。”

懷裡的人隻是靠在他身上,並未有回應,李玠心頭微微一顫,“阿蘅——”

懷裡的人依舊沒有動靜。

“阿蘅!”李玠慌了,巨大的恐慌噴湧而來將他吞沒,“阿蘅!阿蘅!”

阮蘅閉著眼,一動不動,就連呼氣聲也很能察覺到。

她慘白得毫無生氣,這一幕令李玠尤為熟悉,不知多久之前,他似乎也是這麼抱著她已經燒成黑炭的屍體,若沒有那把火,她或許也是這般。

不會的,她不會死的。

“來人!來人!”這聲徑直從他胸膛中嘶吼出,他抱著懷裡的人一眼也不敢挪動。

門外早已等候的一眾人蜂擁而入,為首的正是廖大夫,見著屋內之景,他麵色大駭,大步上前。

李玠猶如一嗜血之徒,眼中滿是憎惡,“她染得不是輕症嗎?為何會如此!”

“王爺,讓臣先替阮姑娘看一看。”廖大夫哪裡見過失了智般的李玠,就連提著藥香的手都險些不穩。

“王爺,您彆急,阮姑娘會沒事的,她手心還有紅潤,血氣還在。”青雲一麵說著,一麵替廖大夫將榻上的二人扯開,廖大夫這才得了當給阮蘅診脈。

生怕刺激到李玠,廖大夫隻是搭了一手脈,便開口道:“王爺請放心,阮姑娘還有氣在,方才她隻是太過虛弱,昏死過去了。”

“你說什麼?”李玠這才回了智,怔怔地看著懷裡一動不動的人。

青雲也不由得喘了口氣,好在阮姑娘沒事,否則自家王爺瘋起來,他也根本攔不住,“王爺,阮姑娘沒事,方才你定是過於擔憂而忘了探鼻息,阮姑娘還有氣息的,隻是太過虛弱罷了。”

誰能想到,堂堂獻王殿下竟會驚恐得忘卻所有,又或是他連給阮姑娘探鼻息與脈搏的勇氣也沒有。

廖大夫將早已備好的藥灌入阮蘅口中,又塞了兩參片,“王爺,阮姑娘隻是前夜病症反複折騰,消耗了不少精神氣,再則大悲之下,她也難以緩過心神,氣息虛弱之下這才會昏厥過去,讓她先含著這參片,臣再替她施幾針,看看後半夜可否能緩過來。”

李玠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床上,低聲呢喃著,“她能緩過來嗎?”

“若阮姑娘意誌堅定,定是能扛過來的,聽說偏院還有個孩子也已熬過,想來阮姑娘不會過於難的。”廖大夫一麵施針,一麵注意著李玠的情緒,他不由回想起今日李玠與他說起那番話時的神情,清冷的聲音不由得和緩了下來。

“這幾日臣在村中也見得多了,病重者哪裡能拖到第五六日,第二日起初便已紅疹遍布全身生皰,第三日便發腫潰爛,夜裡便能疼得死去活來恨不得了結自己,並發症隨之而來,疼痛之下是根本扛不過第三日的,阮姑娘如今已是第五日,能熬到今日已是不易,若能扛過今日之險,病愈有望。”

廖大夫口中雖不是婉言,卻無一字虛假,而正是如此,才讓屋內眾人都相信他所言。

阮蘅胸膛微微的起伏讓李玠原本沉寂下來的心又活了起來,沒有人知道在方才那一刻他經曆了什麼。

“是,她會好起來的。”麵前之人如同易碎一般,李玠連觸摸上她都尤為小心謹慎。

“既然如此,那臣先退下了,阮姑娘再過一個時辰還需喝一碗藥,醒時最好再喂半碗清粥,否則就算是藥靈,身子骨也扛不住。”

“好,你退下吧。”

李玠如劫後餘生一般,氣息也不由虛弱,廖大夫與青雲麵麵相覷,皆無奈地搖了搖頭,走了出去。

屋內又隻剩下了兩個人,這一次,李玠並未如同方才一般將她摟在懷中,他隻是坐在床榻旁靜靜地看著她的容顏。

看了不知多久,李玠突然輕笑了一聲,“真是淘氣,方才還真是嚇到我了。”他理了理她淩亂的發絲,“日後不許再這麼鬨我了,明白了嗎?”

榻上之人閉目沉睡,隻以側顏無聲地回應著他。

隻聽他輕喃,“好,我聽到你答應了。”

她臉頰雖依舊蒼白,可比起方才,卻有稍顯紅潤,想來是那參片起了效。

李玠目不轉睛的盯著她,是要將她的眉目都刻畫在自己的骨血之中,“阿蘅,你可知方才被你嚇著之時,我心中在想些什麼?”

一滴眼淚無聲落下,砸落在阮蘅的麵容之上,與她方才的淚痕交融,不過多會兒,便一並滾落至枕上隱匿不見。

他眸中滿是苦楚,一字一句道:“若你不在了,我絕不獨活。”

他這一生理智至極,唯獨因她,他失過智。:,,,,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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