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轉【轉完了】(2 / 2)

他看著白霆威,說道:“明天下午記者會,上午我們再做一次鑒定,不做私人鑒定,做司法公證。”

“司法公證?”白霆威皺眉。

老男人的聲線又帶了一絲不難捕捉的顫抖,“上次的鑒定是我臨時安排的,是我信任的機構,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齊廷觀反問,“您寧願信任一家機構,也不願意信任和親兒子的血緣?自以為臨時,能防得住有心人蓄謀已久嗎?”

齊廷觀說:“我也是今天才忽然想明白一件事……之前在劇組裡,洪誌高冒充您的身份找了個劇組道具小哥,讓他看著白昱邈,特彆囑咐過如果白昱邈突然去醫院,就要向他報備。”

白霆威一愣,老男人眼底一瞬間迸發出異樣的神采,他臉上茫然和興奮一閃而過,有些不知所措,過了一會,他問道:“這麼重要的事,剛才那小子衝我吼的時候你怎麼不說?”

齊廷觀一噎,“我插不進去話。”

白霆威和他眼瞪眼片刻,又說道:“那你當時就不起疑嗎?”

齊廷觀歎了口氣,有些感慨,“那時候,天真無知的邈邈和我哪裡腦補得出這麼多故事……我倆還以為洪誌高擔心我們又給科技豬做手術,植入什麼芯片,所以才盯醫院這件事。”

白霆威:“……”

齊廷觀猶豫片刻,又問:“還有一環想不明白。我剛才旁敲側擊問邈邈,伯母到底怎麼說。他跟我說……伯母還沒解釋透,他也沒心思聽。您的家務事我本不該插手,但這件事嚴重影響到了邈邈的身心健康,恕我多問一句,您和伯母把事情攤開了聊過嗎?”

白霆威啞然,過了一會說道:“事情已經出了,比起受感性所擾,我更相信自己調查的結果。DNA比對結果出來之後,我更不會再去問她,一旦撕破臉,兒子那邊才是最難堪的。”

老男人眼眶紅了,“他很依賴他媽媽的,覺得他媽媽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我本不想讓他知道這些事。”

齊廷觀:“……意思就是說伯母一直沒有意識到你們父子倆已經開始聊血緣關係這麼嚴重的事情了。好吧,那麼剛才這件事都爆在媒體上了,伯母總不至於一聲不吭吧?”

白霆威沉聲道:“她這陣子在家裡休息不太好,精神恍惚。我剛回去看,她已經睡著了。”

“……”

男人強忍著沒讓自己的臉皺在一起,卻還是流露出些許崩潰的表情,扶額惆悵道:“這麼大的事,總還是要聊聊……怎麼就蓋棺定論了呢,你們父子兩個……”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吐槽道:“恕我直言,你們父子兩個都是這樣,太篤信自己的邏輯,根本不讓彆人說話。”

內心戲還很足,獨自一人能演一台戲。

白霆威沉默了許久,蒼老地歎了口氣,說道:“邈邈已經被卷進來了,逃避也不是辦法去,我會找他媽媽聊。你回去吧。”

見齊廷觀打開車門,他又忍不住說道:“明天我會找公證檢驗機構的人上門來。還有,彆讓白昱邈喝酒,他酒精過敏,喝多了酒還會做出奇怪的事。”

齊廷觀沉默一秒,“他已經喝了。”

白霆威:“……那你們老老實實休息。這小子今天太疲憊了,彆讓他太累著。”

齊廷觀緩緩皺起眉,臉上浮現出一絲不可思議,他一瞬間很想問,我們倆怎麼可能還做那事。一瞬間又想問,到現在您都覺得那事上白昱邈才是出力的那個嗎。

謎一樣的腦回路,和強大的智商邏輯並行。父子倆都是一模一樣。

好在男人終歸是個正常人,他忍了忍,把話憋了回去,隻說道:“我去您家把他的豬抱回來,他剛才念叨來著。”

……

白昱邈做了一個空白的夢。

有夢無境,夢裡隻有他自己,一直在捫心自問。

我是誰,我在那,我要乾什麼。

問題循環了一整夜,直到漸漸沉淪,失去意識。意識再回籠的時候,是男人輕輕拍他的肩膀,低聲溫柔道:“邈邈,起床了,你爸爸來了。”

“爸爸”這兩個字像是魔咒一樣,一下子就把白昱邈的心箍緊,把他從虛無的夢裡拽回現實,他一猛子從床上坐起來,見白霆威和王雪立坐在沙發上。

王雪立眼睛是腫的,像是哭了一夜,身上披著一件白霆威的外套。

白霆威沒有去摟她,但他們二人坐在一起,似乎也沒太多的嫌隙。

白昱邈徹頭徹尾地懵,他頭疼欲裂,實在想不通這又是鬨的哪一出,隻能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齊廷觀。

齊廷觀摸摸他的頭,“先聊聊,聊完出來抽血。”

“抽血?”白昱邈愣住,“抽什麼血?”

“司法公證,血親鑒定,證明你是你爸的兒子。”男人輕描淡寫地說道,揉了一把他的頭,隨手拿起床頭櫃上的水杯,出去帶上了門。

王雪立開口,聲音沙啞,“昨天我就說過了的,你是你爸的兒子,我從沒想過你爸爸會懷疑我到這麼難堪的地步。做鑒定吧,讓國家的人來鑒定。我不信,還能鑒定出什麼彆的東西來?”

“媽……”白昱邈深吸一口氣,“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雪立又不說話了。

向來瀟灑而清高的女人無顏開口,默默低頭掉眼淚,白霆威看了她一會,在她腿上拍了拍,說道:“一個半月前,我陸續聽到一些聲音。說這些年你媽和Auvan一直都沒有斷絕聯係,每年去歐洲看秀其實都為了和他私會,這種聲音越來越多,我就沒忍住著手查了。”

白霆威歎口氣,繼續說:“自你媽和我結婚以來,他們有兩次見麵。其中一次,是當年蜜月過程中。還有一次,是蜜月結束後兩個月,你媽在歐洲看秀期間,進過Auvan住著的酒店,三天進了兩次。”

白霆威頓了頓,覺得老臉無光,卻還是說道:“就是那次歐洲回來沒多久,就查出了身孕,有了你。”

白昱邈臉色開始發白,青天白日地聽父母說這些事,他覺得自己脊梁骨都被戳得疼,“你們不要再……”

“不。”白霆威擺擺手,接著說道:“你聽我把話說完。兒子,你怎麼總是打斷彆人說話?”

“……”

白霆威歎口氣,揉著自己鼻梁,覺得荒唐得可以。

歐洲私會、出入酒店,瞬間就讓人聯想到婚內出軌。洪誌高大概也過於想當然了,不僅想當然,還利用白昱邈出生時間玩了這一出。他大概沒有想到,王雪立真的是清白的。

他說道:“你媽說,那一年是Auvan棄雕塑改服裝設計的分水嶺。那一年,他參加國際雕塑藝術大賽,連國際圈都沒賽進去,受了很大打擊。他去賭場喪心病狂地賭,各種卡全爆,被人押著要剁手剁腳。你媽當初和他分手分得轟轟烈烈,快刀斬亂麻,落了好幾張私人信用卡在他那,還有一些歐洲駕照之類的證件,分手時沒好意思去要,平時用不太上又不急著補辦,結果全都被他押在賭場了。”

白昱邈悲戚的表情退去,麵色有一絲鬆動。

但他臉上卻看不出高興,隻是木然地看著王雪立,“如果您隻是解決這些事,那麼昨天為什麼會對我支支吾吾?這有什麼不能承認的?”

王雪立被兒子問得渾身發抖,一偏頭又開始掉眼淚了。白霆威沉重地歎了口氣,無奈地扯了紙巾遞給她,替她說道:“因為她前男友太挫了說出來丟臉,也因為她挪了家裡的錢……也有點挫,說出來也丟臉。”

白昱邈愕然。

白霆威覺得無比的頭大,腦袋裡一脹一脹的,他也說不出這到底是什麼一碼子事,折騰了一個多月,不知道在折騰什麼鬼東西。

他扶額說道:“那些賭場不都是建在酒店裡的嗎?她自己被刷爆的卡、賭場莫名其妙算到她頭上的那些高利貸、還有順便替Auvan那個混球免除剁手剁腳的錢……林林總總,分兩次,從我戶裡挪了一百多萬歐元。”

王雪立終於木然開口了,“給你生兒子之前,我一分錢沒要過你的,那次是真的急用,我前男友那麼挫,我也不想讓你知道。五六年後我自己的設計作品開始賺錢,我又偷偷地把錢挪了回去。”

白霆威崩潰道:“隻有一百萬歐元啊,這些年難道不一直在薅我的羊毛嗎?我甚至壓根都沒發現自己賬戶上有過變動。”

“那是你遲鈍。”王雪立紅著眼眶說道,“我放回去的時候加了利息的,還多加了五百二十一塊,你都沒有反應。”

白霆威爆炸,“我那次是知道的啊!大的數額我沒看,但我看到那五百二十一塊歐元了!”

他意識到自己嗓門太大了,又一下子收回去,低聲瞪眼道:“我以為是兒子五周歲你給我的表白。”

“等會等會。”白昱邈徹底亂了,“所以這些事情是真的假的?不好意思媽我沒有不信你的意思,我隻是……呼……”他深呼吸,隻關心一件事:“所以等會做公證,我一定是我爸的兒子,是嗎?”

王雪立冷漠地看了白霆威一眼,眼眶又紅了一分,說道:“如果做公證不是,我就去死好了,我去死,你也去死,讓你爸一個人和Auvan那個艾滋病偏執狂過日子去。”

白霆威震撼:“我和那個畜生王八東西過什麼日子,我……”

“等會!好了!”白昱邈站起來,“所以,爸你查過銀行賬戶記錄了?”

“查了。”白霆威說道:“確實是,當年悄無聲息地走了兩筆錢,一筆進你媽媽瑞士的信用賬戶,一筆進意大利某個o的莊家賬戶,加起來數額剛好。我之前隻查了你媽媽在酒店的個人消費記錄,空白的,但我沒查我自己的賬戶。”

白昱邈:“……”

臥室門適時地被敲響,齊廷觀平靜的聲音傳來,“公證員到了,你們聊完了嗎?”

白昱邈僵硬地打開門走出去,齊廷觀歎口氣,“快把結果做出來,我媽跟黑子網上對罵了一宿,肝都要爆了。”

專門人員抽了血,放入抗凝血試管中,轉送國家公證機構化驗處進行鑒定,結果會在二十四小時內出來。

白昱邈拿著小棉球按著自己的靜脈,一回頭,卻見齊廷觀正和同樣剛抽完血的白霆威一起站在窗邊小聲說著什麼。

白霆威臉色像是罩了一塊鐵,“如果再不給教訓,恐怕真要無法無天。”

齊廷觀低聲道:“伯父,除了案件造假和買通醫學造假之外,我昨天問圈裡一個小藝人事情,剛好問到了一些Lisa對洪氏的抱怨,或許可以拿來用。”

白霆威愣了愣,低聲道:“晚上我們詳談這件事。”

齊廷觀說:“嗯。”

等公職人員走了,白霆威又靠近沙發,看著自己兒子。

白昱邈正在看網上那些“野種”的留言,他披了自己的小號上陣罵敵,滿屏幕的臟話,白霆威看一眼就覺得自己血壓都高了。

但他忍著,輕聲道:“昨天你和Martin的電話也是董事會上免提的。爸沒有公開處刑你的意思,你誤會爸了。”

白昱邈身子一僵,卻沒有回過頭來。

白霆威頓了頓,又說,“咱家所有動產不動產、投資股份,一周前我剛剛做好公證,以後都是你的,文件就放在你的床墊子底下,和你那些小作文在一起。”

他沉歎口氣,“血緣是改不了的東西,感情更是改不了的東西。就像你和齊廷觀,無親無故的,他照樣可以為了你放手所有家產。雖然你們之間要靠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維係,但這也足以說明,感情是比血緣重要得多的東西。”

不遠處的齊廷觀聞言有些崩潰,他張了張嘴,還是沒說什麼,又回到屋子裡,幫白昱邈去安慰王雪立了。

留白昱邈和白霆威兩個人在空蕩蕩的客廳裡。

白霆威挨著兒子坐下,歎氣,“彆生爸的氣,行嗎?”

白昱邈低頭一會,再抬頭時紅著眼睛,“但你誆我去做親子鑒定了。”

“爸也後悔……”白霆威說到一半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兒子都二十一了,一吵架就哭,一哭他就煩躁,哄也哄不得,理也講不得。

“我不要理你。”白昱邈冷著臉,擦了一把眼淚,丟下手機轉身就走。

他腳步咣咣的,像是要把樓都踏破了。

白霆威啞口無言,心裡百般地不是滋味,一出鬨劇恍若夢醒,滿眼儘是荒唐。

他下意識去拿白昱邈的手機,卻見到聊天記錄被“不經意”地停留在了一處。

“……回頭爸也給你買車,他開小牛,爸給你買台大牛……”

白霆威一瞬間好像又懂了點什麼。,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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