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1 / 2)

雨勢漸小,但始終不停,如細絲般被風吹得傾斜。

顧蘭時輕吐一口氣,肺腑中鬆快了些。

許是看了那出戲文,心裡惦記著,晚上才會做這種夢。

他翻個身,手掌壓在臉頰下又想了一會兒。冷風從窗外吹進來,絲絲冷意讓他清醒了些,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隨後房門被推開。

苗秋蓮看他躺著,臉色還有點白,想起在灶房打的哆嗦挺大,她腳步匆匆上前,又探了一把額頭。

“還行,涼了。”她剛說完就有一陣風把窗子吹得直響,一邊過去關窗子一邊罵道:“怪道摸著冰涼,原是吹冷風吹的,長這麼大還不知道關窗,我看你是成心氣我。”

“一天天毛手毛腳,不知道添衣也就算了,連窗子都不知道關,回頭要是嫁了人,丟三落四,什麼都不會做,挨婆家一頓罵都是輕的,要真打你,我可管不了。”

絮叨和訓斥讓顧蘭時一下子找到了真切感,他捂住耳朵神色頗有些痛苦。

苗秋蓮一轉頭就見他這幅樣子,氣不打一處來,嗓門一下子拔高:“還捂耳朵,我看你是皮癢了!”

“沒有娘。”顧蘭時隻好放下手,見她生氣,坐起來嬉皮笑臉討饒:“我就是揉揉耳朵,娘,我都聞見肉香了,要說炒肉,誰手藝都沒娘你好。”

苗秋蓮又氣又想笑,最後瞪了他一眼,轉身往外走說:“來端菜,一天天就知道給我找事。”

顧蘭時坐在床邊穿鞋,他猶豫一下,喊道:“娘。”

連著好幾天都是同一個夢,他有點想問問大人。

“咋了?”苗秋蓮回頭,有點不耐煩。

顧蘭時張嘴卻不知道怎麼說,最後撓撓頭,道:“算了,沒什麼。”

“你這孩子。”苗秋蓮隻以為他沒事找事,絮叨了一句就匆匆走了,鍋裡的東西燙,竹哥兒手下沒個輕重,還得她取。

顧蘭時穿好鞋站起來,他知道要是問了,娘肯定罵他亂說話,這種不吉利的夢也拿出來講。

況且從小到大,什麼稀奇古怪的夢沒做過,這種事沒憑沒據的,或許真是他自己在胡思亂想。

這麼一開解,顧蘭時心中煩惱去了大半,再說了,今天有肉吃,炒完肉鍋底的油水他擦不到,要是上桌遲了,說不定連碗底油水都輪不到他。

用熱乎乎的饅頭壓在碗裡擦一圈,油香油香的,那叫一個好吃,這麼想著,他腳步都快了。

*

斷斷續續下了幾天雨,徹底放晴後,初夏的太陽已然有了威力,沒兩天地麵就曬乾了。

顧蘭時背著一筐子草順著田間土路往家趕,因在水田裡拔草,衣擺和衣袖都沾了些泥。

其他人還在地裡忙,他要趕回去做飯,就先洗淨手腳上的泥水出地。

下雨時出不了門能歇一歇,一旦天晴,無論水田還是麥地,拔草是一直得乾的活,野草總是長得很快,不知哪陣風就帶著草籽,落在田裡沒兩天就長出來。

剛到村外,迎麵碰上他大哥挑著擔,顧蘭時停下說了兩句話。

知道他要回家做飯,顧蘭生道:“問你嫂子拿碗鹹菜,前段時日醃的,能吃了。”

“好。”顧蘭時答應著,兩人還沒分開,從水田方向又來了人,卻是林晉鵬老娘李香菊。

顧蘭生先看見她,喊道:“香菊嬸子。”

這會兒正是做飯的時候,要麼家裡留了人,要麼就得有人回去做。

李香菊還沒到跟前,看見顧蘭時先笑了,經年勞作,她臉皮曬得黑,又有褶子,高興道:“他蘭生哥,下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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