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2 / 2)

方翠柳氣惱道:“那你說說是誰!”

趙小吉道:“就是顧狗兒那小子,夥著顧蘭興堵我。”

一聽是顧家,方翠柳火氣消下去一截,用擀麵杖在手心裡敲幾下,瞪過去問:“你先招惹他們的?”

她心中自有思量,要說顧蘭興有點混不吝亂打人還過得去,但顧狗兒向來不在村裡惹是非,除非彆人先惹他。

要是擱彆的人,就算是趙小吉先惹事,她也會打上門去鬨,可顧家人丁多,便有了顧慮。

趙小吉又不說話了。

見他這幅鬼樣子,方翠柳心裡有了數,恨得一指頭戳在趙小吉腦門,罵道:“沒出息的,數你一天天愛跳,這回好,踢到硬石頭了,給打成這樣,還不快去洗。”

趙小吉去洗臉了,方翠柳放下擀麵杖後心裡還是有點氣不順,可要說去找苗秋蓮事,人家再拿她兒子先惹事要說法,豈不是連她也丟臉,隻得作罷。

好幾天後,竹哥兒在村裡碰見趙小吉,對方臉上青腫未消,嘴巴也有被扇腫的痕跡,兩人打個照麵,趙小吉不痛快哼哼著過去,但沒嘴賤,隻在心裡咒罵不敢被聽到。

竹哥兒回家後喜滋滋的,連碗底菜湯都沒和他狗兒哥哥爭。

*

莊戶人家的日子沒有太大波瀾,每天被各種活圍著,睜開眼就乾活,一直乾到天黑閉上眼睡覺,偶爾夾著些鄰裡的閒話樂子,很快步入初冬,天越發冷了。

早起天色就不好,灰蒙蒙的,連帶著屋裡光線也暗,坐在院裡納鞋底有風,吹起來冷颼颼的,於是顧蘭時帶了竹哥兒出門挖草根。

河邊蘆葦根最多,冬天河水少,地也凍得比平時硬點,來挖葦根的還有彆人,要麼賣掉要麼剁碎了混著穀糠麥麩扔給雞鴨吃。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蘆葦多的地方自然也能被人用出花樣,蘆葦編的席子不少人家都有,蘆葦穗子能做笤帚,小孩折幾根蘆葦就能玩耍一天,葦根更是能入藥,有時藥鋪有人下來收,又或是自己拿去鎮上賣,價錢不高,但也能換幾個銅板。

顧蘭時拿著小鋤頭挖葦根,河邊隻要人能踩的地方,乾黃蘆葦早被割走,無論當柴燒還是塞進麻袋裡墊炕鋪炕,都是好東西。

竹哥兒往裡走了走,踩一腳濕泥趕忙退回來

,怕陷進泥裡弄臟鞋和褲子,深秋時草鞋就換成了布鞋,弄臟多少會心疼,冬天洗鞋子也不方便。

顧蘭時抓著挖出來的葦根須子在地上撣撣,摔去一些泥土,說:“明天要是天氣好,爹和狗兒去賣柴,把這些洗淨帶上,說不定能換幾個銅板。”

蘆葦根鮮著乾著都能用,賣不完回來再曬乾一樣的。

今天狗兒和顧鐵山上山砍柴去了,冬天柴火用的多,價錢自然高點,村裡勤快的人隔三差五就弄一板車去鎮上賣,不然冬閒沒進項,在家裡貓著心裡也不踏實。

他倆挖了一筐半葦根,顧蘭時一拎竹筐,沉甸甸的,太陽沒出來,風一吹越冷了,他對旁邊正在挖的竹哥兒說道:“不挖了,夠了,回家去。”

竹哥兒答應一聲起身,見他褲腿上沾了些泥點子,顧蘭時道:“你這衣裳穿了幾天,也該洗了,回去就換下,省得夜裡上炕弄臟被褥。”

“好。”竹哥兒背起筐子,兩人往村裡走,顧蘭時往山坡那邊看了看,沒見著他爹和狗兒的蹤影,正要收回視線,看見半裡開外一個高瘦身影從乾枯的蘆葦叢中出來。

那叢葦子離河邊近,底下全是軟塌塌的爛泥,邊沿能割的已經被割走,再往裡就沒人願意進去。

裴厭背著一大捆乾蘆葦往後山那邊走,即使看見這邊有人也當做沒看見,眼神沒有任何停留。

顧蘭時收回視線,上次葉金蓉裴勝幾個被打後,村裡人對裴厭又是一陣同情,果然裴家人待他不好,心狠成那樣。

不過裴厭照舊不和村裡人來往,獨自住在後山,隻有下地乾活時才能在路上碰見,他也不太說話,自顧自走過去。

裴家名聲變得不好,葉金蓉走路上都能聽見指指點點的閒言碎語,心裡哪能痛快,她不敢再找裴厭麻煩,心裡憋了一口氣,偶然發現村裡人在說裴厭七歲竟能從山裡跑出來這件事。

她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逢人就說裴厭命裡帶煞,不但是個克星,還被深山的精怪小鬼附過身,更晦氣,不然,他一個人是怎麼從山裡跑回來的。

流言在村裡傳來傳去都快變了模樣,但傳不到裴厭耳中,沒有人同他說話報信,就算知道也不會在意,他沒有閒工夫搭理碎嘴子。,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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