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2 / 2)

顧蘭時喊了人,先把肉碗端進他阿奶屋裡,知道他倆急著回家吃肉,方紅花就沒留,笑著送他幾個出門。

到家後,顧鐵山還打開酒壇倒了兩碗酒給他和苗秋蓮,幾個孩子爭著搶肉吃,都滿嘴油光,他倆邊吃肉邊喝酒,渾身暖意融融,寒冬都似好過了些。

*

下午,太陽往西邊去了,冬日天短,為省燈油錢,鄉下人大多都早早上了炕。

今天吃了肉,狗兒下午就沒出去,在院裡劈柴火,他像是又竄了一截,快攆上顧蘭時了,胳膊腿瞧著細,但力

氣不小,掄斧子十分有勁。

苗秋蓮和顧鐵山在後院忙活,一個喂牲口和禽畜一個鏟糞掃灑。

竹哥兒坐在有太陽的牆角剝柴豆和花生,回頭好煮豆子飯吃。

顧蘭時低頭納鞋底覺得累了,揉揉後脖子,見狗兒劈了不少柴,他過去拾起來抱進柴房摞好,又拿了掃帚將木頭渣子掃成一堆,這些木渣鋸末都能用來點火,燒炕也用得上。

門口來了人,二黑汪汪叫著迎上去,顧蘭瑜停了動作,見是隔壁石頭他爹周平,便吆喝一聲二黑。

“平叔,我爹在後院。”顧蘭時說道。

周平手裡拿了張紙,笑著說:“我不找他,讓狗兒幫著看看田契。”

聞言,狗兒放下斧頭,接過那張契約細細看了一遍,開口道:“寫得沒問題,和官契一個樣式。”

他八歲時,冬閒就在隔壁村教書先生那裡上學,念了三年認識不少字,家裡活多忙碌,念書又費錢,自知沒有考功名的天分,他就不再去了。

雖如此,他也是幾個兄弟姊妹裡唯一念過學堂的,平時看契約寫個信件不成問題。顧蘭生和顧蘭河小時候家裡日子沒那麼好,掏不起束脩就沒上過學,有時遇到要寫字的事,都會讓他過去。

每逢村裡人喊他幫忙看信件時,顧鐵山嘴上不說,眼神臉色十分驕傲,一家泥腿子,總算出了個能識文斷字的。

周平將田契疊好,一笑眼角顯出許多褶皺,說:“早就說多買兩畝地,你石頭哥說親也好使,這回算是辦妥了。”

他高興來又高興回去,沒有多停留。

顧蘭時好奇問道:“平叔買的誰家地?”

狗兒又掄起斧頭,說:“徐應子的,前兩天我還聽人說他找買家,沒成想這麼快。”

“原是他。”顧蘭時將掃帚靠在牆上,說道:“我記得爹說裴厭去年就是在他手裡買的兩畝地,今年又賣兩畝,這日子還過不過。”

顧蘭瑜笑道:“你瞎操什麼心,老賭鬼賭癮上來,萬貫家財都招不住敗的,如今還有幾畝田地供他揮霍,再往後,可就不知道賣什麼了,幸好他那夫郎死得早,不然跟著他也是受罪。”

顧蘭時又道:“可憐啟兒和他弟弟瑞兒,沒人管不說,一天天還要受他老爹拖累,我看啊,就像滿村人說的,他夫郎不該死,該死的是他。”

徐應子是賭鬼,原本和裡正徐承安是本家,他嗜賭成性,怎麼打都悔改不了,後來連徐承安也不搭理他更不管他,漸漸弄得家徒四壁,祖上辛辛苦苦積攢下來的家業,眼看著也快到頭了。

“誰說不是呢。”狗兒劈開粗柴,又從旁邊撿了一根在墩子上放好,說:“才我看田契上所寫,一畝十兩銀子,這回他賣了兩畝,整整二十兩銀子,要擱彆人,恐怕一年多才能花完,他?不出這一兩天,隻要鑽進賭坊裡,那銀子就是彆人的。”

顧蘭時嘖一聲,罵道:“這老賭鬼。”

近幾年無論水田還是旱田,隻要是良田,基本十兩銀子一畝,田地如此金貴,莊稼人珍惜還來不及,偏偏徐應子放著良田不耕種,一味隻知道賭錢吃酒。

傍晚,趁太陽還沒落山,顧蘭時和竹哥兒一人端了碗肉湯往村子北邊走,他大哥二哥在那邊蓋的房。

苗秋蓮把剩下的肉湯和肉塊子分開盛了,肉塊想吃的時候在鍋裡熱一熱,肉湯能煮餅絲也能泡饃饃吃,炒菜的時候放一勺提香增味,吃的花樣多著呢,兩個兒子分了家,日子過得還行,可當娘的總會多想想,熬出來的肉湯又不兌水,同樣是金貴的,每碗她給擱了三四塊肉,足夠解饞了。

路遇多日沒看到的裴厭從村外回來,對方提著油紙包和一小壇酒,看樣子不是去鎮上就是趕了大集,今天恰好是集會的日子,太陽又好,村裡也有其他人去趕場子看熱鬨。

因是外人,顧蘭時看一眼收回視線,避又避不開,他垂下眼睛盯著地麵走,無意中一雙深青色鞋子入眼,很快從旁邊掠過。

那鞋子明顯是有棉花的新冬鞋,鞋幫子鞋麵都很乾淨,不知是不是錯覺,連走路姿勢似乎也能瞧出主人的愛惜,不肯沾上一點汙泥。

顧蘭時愣了一瞬,越想越覺得做鞋麵的布料好像就是林晉鵬那身袍子。

怪不得在河邊洗的時候成了一片片布塊,原來是要做鞋。,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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