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2)

等裴厭停手起身,林登子已經暈過去沒了動靜,見他被打得口鼻中流血,顧蘭時戰戰兢兢伸出手探了探鼻息,還好,有一絲氣進出,沒死。

裴厭眉頭緊皺,他沒有停留的意思,撿起十幾步外丟在地上的竹筐就走。

顧蘭時從地上爬起來,一瘸一拐跟上去,左腳腕再疼都沒敢停下,他臉色很白,彆說兩筐子筍,連被丟遠的一隻布鞋都沒去撿,跌跌撞撞跟在後麵。

裴厭回頭,不耐煩開口:"你家裡人應該會來找你,在這裡等著便是,他要是醒了,就用石頭砸頭,管保不敢再動你。"

顧蘭時抬頭看著他,眼神驚懼卻又認真,啞著嗓子開口: "要是再碰到一個呢?"

裴厭沒了話說,依舊往山下走。顧蘭時在後麵用袖口擦一下眼淚,他沒敢哭,低頭草草打量一番自己,就知道隻能跟著裴厭。

因是夏天,布鞋做的單薄,鄉下人報鞋就走,一般不太穿襪,他今日也是如此,右腳光著踩在地上。

左腳鞋子雖然在,但腳腕崴了,左小腿剛才在掙紮中被石塊尖角劃出一條很長的傷口,正在不斷往外滲血,不過有褲子擋著,身上還有彆的擦傷撞傷,頭上臉上也都有土,分外狼狽。

更要命的,是林登子扯壞了他上衣,顧蘭時邊走邊試圖將衣裳裹緊,可衣袖被撕出一條口子破開,沒有針線根本縫不了,他被抓傷的右胳膊露在外麵,衣衫領口也被扯得不像樣。

不知竹哥兒到哪裡了。顧蘭時隻能寄希望於家裡人快點找來,不然這幅樣子被人碰到,真的要出事。

林子裡根本稱不上有路,隻是挑著草矮能落腳的地方走罷了。裴厭腿長,為趕上對方腳步,顧蘭時光腳踩到石塊和硬茬都不敢停歇。他高估了自己境況,頭一次覺得山路高低不平如此難走,下坡時沒有任何支撐,腳下一滑跌倒了,幸好是屁股著地,沒有摔傷手

腳。

他用手掌撐地,按到地麵砂礫樹枝,掌心磨破的地方生疼,眼看裴厭走遠,他急得手腳並用要起來,誰知左腳一用力,腳腕鑽心疼痛瞬間襲來,登時讓他沒了力氣,再次摔回去。

村裡人再好,總有幾個心思不正,害怕再遇上林登子那樣的,顧蘭時忘記了對裴厭的恐懼,他實在爬不起來,朝前麵喊道:“裴厭!"

/>見那人沒停下,他差點掉眼淚,喉間哽咽,張了張嘴像是失聲一般,再喊不出話來。

淚水糊住了眼睛,顧蘭時強忍著沒哭出聲,坐在地上低頭想緩緩,等腳腕沒那麼疼了再起來。聽到樹葉被踩的聲音,他抬頭去看,就見裴厭在七八步遠的地方停下。

兩人對視一陣,裴厭冷冷開口: "你想好了?"

見顧蘭時神色疑惑,他有些不耐煩,連形勢都弄不清還一直亂喊,壓著怒火解釋道: “要我帶你下山,你連走都走不了,隻能背下去。"

竹哥兒就算這時候已經到家了,他爹和狗兒上來也得花工夫,林登子就在後麵,若他這時候醒來回村的話,說不定會再次遇見。可要是裴厭背著他被人看到,同樣會引來非議。

進退都不行,顧蘭時陷入兩難之中。

裴厭明顯不想為個不熟的人浪費時辰,見他如此,於是替他做了選擇,轉身就走。顧蘭時一下子急了: "等等我。"

除了自家人,顧蘭時從沒接觸過外姓漢子,更彆說讓對方背著自己,他十分窘迫。

裴厭挖了些竹筍,原本想把竹筐背在身前,一看顧蘭時衣衫不整,避開視線的同時心中越發不爽快,原本帶下山就夠麻煩的,又是這種模樣,要是被人撞見,就算長了八張嘴都說不清。

不過他向來不怎麼理會那些村話閒言,思及此,才勉強想了個法子,脫了自己的外衫胡亂扔過去。

顧蘭時原本低著腦袋,沒想到兜頭一件衣裳扔來,他扒拉著從頭上扯下衣裳,看見裴厭不耐煩的模樣有點害怕,也瞬間明白了意思。

帶著補丁的粗布衣很大,完全不合身,但衣袖和衣領完好,顧蘭時將自己裹嚴實了,這才小心翼翼趴在對方彎下來的脊背上。裴厭瘦是瘦,但脊背寬闊結實,前麵背個竹筐後麵背個人,一路沉默不語隻管往前走。

從沒到過這個高度,顧蘭時趴在他背上動也不敢動,習慣了一會兒才不再憂心,透過衣裳傳過來的炙熱體溫讓他漸漸紅了耳朵,越發連呼吸都放輕了。

他不敢去想裴厭身上這麼熱,屏著氣息胡思亂想,原來裴厭挺愛乾淨的,衣裳沒有汗味,甚至能聞到一點野澡珠的淡香氣,山路崎嶇,走得也穩當,雖然有點顛簸,但他一點也不擔心自己會掉下去。

而且也沒血腥味道,

他之前做夢夢見那隻手,總覺得裴厭身上都是一股子濃重血腥氣。要是碰到人怎麼辦?

如果是幾個嬸子阿嬤,亦或是同齡的姑娘和雙兒,還能求對方攙扶兩把,帶他一起回村,可要是村裡的漢子,就全然不合適,這樣和裴厭帶他下山沒甚區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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