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2)

林登子死了,他平時不與人為善,死後在小河村沒有引起太大波瀾,和他不對付的人沒有絲毫同情。自知林登子素日行徑,林老三家沒辦白事,一家四口在山上找了處荒地,挖個坑,用草席將林登子屍首一裹埋了進去。

他活著時已經癱在床,鄉下人生病治不好死了很常見,沒人生疑。

小河村人暗地裡都說死得好,不然一家子被他這麼個不值得的無賴拖累,一天天光吃藥換藥就要花不少錢,哪有那麼多閒錢為他看病。

顧蘭時在家養傷,因他體弱,苗秋蓮叮囑其他人不要在他跟前提及這事,因此還不知道,就算知道,林登子如此歹毒險惡,他不會有任何憐憫。

暑氣蒸人,過了晌午最熱的時候,人們才漸漸出門乾活。

今年多留了三隻母豬仔,養大後好配種,豬食草料每日都要弄許多,顧鐵山提了竹筐去田裡拔草,苗秋蓮和狗兒牽著牛和驢子出門去放,順便在山坡野地裡割豬草,竹哥兒趕了鴨子和大鵝出門遊水覓食,他也帶了一個筐子,好打草回來喂雞。

顧蘭時一人在家,他腳傷好多了,左腳可以落地,能獨自拄著木棍慢慢乾些輕活。二黑趴在葫蘆架下的陰涼處睡覺,偶爾晃動一下尾巴。

想起井裡吊著昨天舅舅拿來的一條肉,顧蘭時撐著木棍一跛一跛到院裡掐絲瓜藤蔓的嫩尖兒。

絲瓜藤有爬到土牆上的,也有些纏在插好的竹竿上,他隻挑嫩的掐,弄了一小把心道足夠了,燒個嫩尖肉片湯而已。灶房還有竹哥兒早上摘的一把薄荷,他舀了水在木盆前坐下,順手將菜都洗了。

顧蘭時閒不住,翻出他娘前天給狗兒新剪的鞋樣子,比著糊好的格襠剪出來,顧蘭瑜長了個子,腳也長了,前兩天穿布鞋時說磨腳,還是先給他趕一雙。

苗秋蓮特意將鞋樣子剪大了一點,鞋子做大些穿得久,不然穿著穿著又小了。

忙忙碌碌到下午,顧蘭時收拾好菜蔬,苗秋蓮背著一筐豬草回來先做飯,沒多久竹哥兒趕著鴨子和大鵝回了家。顧蘭時坐在屋簷下煎藥扇火,等會兒吃完飯藥也就放溫能喝了。火苗重燎,他挪著板凳朝後避了避,聽見二黑衝著門外叫,來人是個不認識的夫郎,看年紀和他娘差不多。

“阿嬤找誰?”顧蘭時問道。苗秋蓮聽見動靜從灶房出來,喝止了二黑的吠叫。

那陌生夫郎露出

個笑,邊往進走邊說: "他嬸子,做飯呢。"

苗秋蓮不知他來意,也沒多想,笑道: “可不是,到時辰了,你是?”

“我是咱十全村的,姓吳。”吳夫郎看一眼左腳腕包著藥的顧蘭時,心下了然,眼神在他臉上一掃,隨即露出個笑來: “雖說咱們不認識,這遇見了就是緣分。”

認都不認識,一上來卻說這些話,苗秋蓮明顯警惕,皺著眉說: "你有啥事直說,我還忙著。"

見狀,吳夫郎笑得有些諂媚,說: “我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聽說咱們蘭哥兒也到了年紀,我這邊有個極好的漢子,說不定和蘭哥兒是一對呢。"

苗秋蓮狐疑看他一眼,心裡覺得不靠譜,但事關顧蘭時親事,於是忍耐著多嘴問了一句: “是你們十全村的?”

吳夫郎一看有戲,連忙道: “正是,他也姓吳,說起來我倆沾親帶故,也有點親戚在裡頭,見咱們蘭哥兒好,要是湊成了,可是天大的喜事。"

見他連那漢子姓甚名誰都不說,卻幾句話離不了他們蘭時,苗秋蓮心頭莫名竄上一股火氣,擺擺手道: “有這好親事你給彆人說去,我們蘭哥兒沒這個福分,你走吧,我也不聽你說是誰了。"

吳夫郎著急道: “彆呀他嬸子,他叫吳貴,家中田地房屋都有,雖說年紀大一點,可人老實勤快能乾活,隻要蘭哥兒嫁過去,肯定是享福的。"

“吳貴?十全村的吳老貴?”苗秋蓮嗓門都高了。吳夫郎見勢不對,連忙勸道: "他嬸子,那都是外人胡亂編排,吳貴最是勤快,奈何家裡窮……"

“扯你娘的屁!”苗秋蓮拿起靠在牆上的掃帚就打,邊罵邊將吳夫郎攆了出去。"爛了舌頭的混賬,我打死你!黑心王八!指著火坑說享福,該死的惡毒人。"

吳夫郎挨了打,氣得還嘴罵了兩句不乾淨的,知道這不是他們村,沒他撒潑的份兒,連忙腳底抹油溜了。

苗秋蓮在後頭罵: “他好,你怎麼不把自己女兒雙兒嫁過去享福?你要沒姑娘兒子,我給你出個主意,你先當寡婦後嫁他,也當

個奶奶做。"

她罵罵咧咧見吳夫郎跑遠了才提著掃帚回家,臉色很不好看。

十全村吳貴是有名的老光棍,年輕時好吃懶做,如今都三十好幾了,彆說媳婦,家裡窮的叮當響,他自己都饑一頓飽一頓的,連

一兩銀子的彩禮都出不起,誰瞎了眼會把個懶漢光棍當寶,更彆說把自己女兒雙兒嫁過去。

苗秋蓮越想越生氣,他家蘭時再不好,也不可能隨便找個老光棍,這些王八蛋老癟犢子也太作踐人了。

顧蘭時坐在泥爐前扇火,惱怒的同時也有些哭笑不得,這都什麼事,見人打跑了,於是悄悄歎口氣,對他娘笑道:"娘,彆生氣了,為這些人不值,就當聽了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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