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1 / 2)

夕陽漸漸落下去,晚霞滿天,河水晃起微波,倒映出一池紅霞。穿著短褂打赤腳的農人牽牛從河邊慢悠悠往家去,牛兒甩著尾巴,斜長影子映在地上。

水波和霞光交彙融合,不刺眼,意外的好看。顧蘭時舉著點好的火把站在籬笆門前瞧了一眼,便有點出神。

“走吧。”裴厭鎖好門,從他手裡接過一支火把,他神思這才歸攏。兩人往西邊樹林走,連十幾步都沒有,就聽見顧蘭瑜的喊聲。

“我等了一會兒不見人,果然,你們才出來。”顧蘭瑜同樣點好了火把,背了個單繩小簍子,按著昨晚同他交代的,削了一雙長長的樹枝筷子,省得徒手抓被蠍子蟄了。

"蘭興呢?"顧蘭時問道。顧蘭瑜一下子笑了,說: “在那邊等著呢,他怕有狗,不敢過來。”

昨晚他們幾個連同竹哥兒一起,在林子裡點火引金蟬,攏一堆火燒起來,不是用腳踹樹就是用長竹竿在樹上拍打,金蟬受驚從樹上飛離,見著有火光的地方撲過來,就便宜了他們。

林子裡常有人來捉,他們也沒貪心,弄了些夠吃的,各自分一分就回家了,因為好奇捉蠍子的事,顧蘭瑜問了不少話,又聽他倆說今晚還去山裡,便動了心思。

知道他想去玩,顧蘭時沒藏著掖著,喊他一起去,顧蘭興也是皮實的性子,聽了免不了也心動。隻有竹哥兒畏懼毒蟲的厲害,不敢和他們去。

裴厭對此沒什麼異議,晚上進山人多一點也好,一入夜山林黝黑寂靜,他自己不怕,顧蘭時嘴上說不怕,但心裡就不一定了,多個人說說話,起碼心裡更踏實。

顧蘭興在山坡下等著,時不時踢一腳地上的土塊石頭,見他們三人過來,撓著頭笑一下,喊道:“蘭哥哥,厭哥。”

他和裴厭不太熟,不過這個年紀正是虎的時候,因素日好打架的脾性,麵對裴厭時,他心中一開始還有畏懼,慢慢說了兩句話後,便顯出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憨勁,一口一個厭哥。

顧蘭時見他願意和裴厭說話,腳下悄悄慢了些,落在後麵幾步,和狗兒走在一起。也不知為何,聽見顧蘭興喊厭哥,他總覺得像是外麵那些混子無賴喊頭頭的語氣。顧蘭興也著實像是有些敬重裴厭,他看得發笑,抿了抿唇將笑憋在嘴裡沒出聲。

自己這個堂弟從小就有點一根筋,有時會同一些野小子打架惹事,幸而他二伯二娘管得嚴,不讓和亂

七八糟的人廝混。

也幸好顧蘭興如今大了一點,家裡人時常提點喝令,沒養成遊手好閒的性子,這一二年也慢慢懂事,知道利害了,不再與那些愣頭愣腦的來往。

正走著,碰見有人下山,顧蘭時看一眼,認出是村頭許柱子,便喊了聲柱子叔。

許柱子挑了一擔柴,手裡拎了隻半死不活的野兔子,偶爾蹬一下腿,他哼了幾句山歌,顯然心情很好,瞧見裴厭後,也隻是不哼歌了,下意識攥緊手裡的野兔子。

顧蘭瑜笑著說: "柱子叔,打到兔子了。"

“哈哈,運氣好運氣好。”許柱子顯然很受用,隻是嘴上依舊客套,說: "不過是碰見個跑得慢的,也不知是暈了頭還是怎麼,我看見它在跟前草裡,也沒帶家夥,生怕跑了,急得用手裡一根樹枝去打,正好抽在腦袋上,它就暈了。"

他往顧蘭興這邊走,沒敢和裴厭擦肩而過,到幾人跟前後特意提起手裡的兔子讓看。

顧蘭瑜說道: “還挺肥。”

許柱子那叫一個高興,上山打柴還能逮著個野味回去打牙祭,運氣好又有口福,炫耀過後他心滿意足,問道: "這麼晚了,怎麼還上山?"

他說著,見幾人背著有蓋的竹簍,還有長筷子,便笑道: “是去捉毒蟲?”也就夏天夜裡能抓這個了,不然誰會晚上上山。

“正是。”顧蘭瑜點頭道,這事根本瞞不過,支支吾吾遮掩反倒不爽快,還惹人猜忌。"彆貪多,天晚了就快些回去。"許柱子叮囑道,說著便先下了山,又回頭說: “路上謹慎

些。"

"知道了叔。"顧蘭瑜答應著,幾人又往前走。

“厭哥,我四叔說了,你打鳥的本事可準了,一彈弓一個,改天也教教我。”顧蘭興對這個堂哥夫其實一直都很好奇,長得高,又是打架好手,這會兒越叫越順口。

顧蘭時覺得他有點像纏著大孩子玩的小孩子,果然沒怎麼長大,還是小時候那個樣子,那時總愛跟在狗兒屁股後麵喊哥哥。

他這般熱情,話也不停,裴厭停頓一下,隨後點頭: “可以,這個不難,等空閒了教你。”

“我也跟你們來。”顧蘭瑜對這樣的事同樣有興致,說道:

“厭哥,你可不能隻教他。”

“放心吧,還能少了你。”顧蘭時在旁邊說道,他挺高興的,裴厭性子偏冷些,話也少,有人找他玩也算開解開解。

“嗯。”裴厭在前麵應和他的話,又看看前麵的路,就往前天去過的那條土溝走。

顧蘭興和顧蘭瑜路上還嘰裡呱啦的,明顯有點激動。

等到了地方,走下斜坡之後,看著裴厭扒拉開的石頭縫裡有一窩蠍子,石頭翻開後蠍子受驚,要麼往旁邊逃竄,要麼豎起有毒針的尾巴做威脅狀。

不是沒見過蠍子,一個兩個還好,突然看見這麼多,兩人俱是有點怯上,齜牙咧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先動手。

“哥,你先。”顧蘭興攛掇著顧蘭瑜打頭陣。

狗兒翻個白眼,將火把往前舉了舉,示意給他照亮,說: “你來,剛才不是說你膽子最大,蛇蟲都不怕,豈能怕這個。"

裴厭看慣了這些,在他倆謙讓的時候早拿了長筷在手裡,胳膊一伸一夾一個準。

這會兒天還沒徹底黑,不過土溝底下暗一點,顧蘭時手裡拿了兩支火把,邊照邊看蠍子都往哪裡跑了。

“怕什麼,手裡不是有筷子,還能夾著你倆?”顧蘭時最近跟著裴厭膽子練大了一點,笑罵道:“路上說得震天響,怎麼這會兒一個比一個膽小?”

顧蘭瑜摸摸鼻子,將手裡火把遞給顧蘭興,說道: “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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