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流言(1 / 2)

常采萍三兩步衝過來,吳玉龍無處可逃, 真被堵著了。

“你都聽到了, 你要不回答一下?”常采萍冷笑盈盈的,手上還甩著水。

這眾目睽睽的, 都等著看吳玉龍的反應,吳玉龍臉子上難受,看了一眼付美琴, 脫口就是一句:“瞎說啥!我啥都沒聽見!”

常采萍就沒說話了,幾個知青看熱鬨也不敢吭聲,怕惹火燒身,那邊付美琴被吳玉龍這麼一手就賣了, 轉臉就哭了, 也沒克製住,直接就開罵:“你個混蛋,你個混蛋, 明明是你求我的!”

她氣急攻心,大有抖摟了的架勢,吳玉龍心頭一顫,張嘴就吼她:“我求你啥了,你可彆亂說話,免得咱們撕破臉, 都下不來台!”

付美琴被他吼成這樣,還不捂著臉哭得難堪,眼看著院子裡的人都在看, 臉上掛不住,心裡也難受,自己所營造的如蓮花般高潔的形象也保不住了,當下抬腿就跑出去了。

張春陽跟著就追了出去。

院子裡一堆人這麼站著,隻有輕微的呼吸聲以及青蛙呱呱叫的聲音。

吳玉龍心急如焚,他有些擔心付美琴,但不敢去追,想來想去更是恨毒了常采萍,張嘴就指責道:“你不覺得你太過分了嗎?一點兒小事鬨得大家都不愉快。”

院子裡也有人想說話了,畢竟人家人都跑出去了,常采萍還沒事兒人似的站在這兒,他們肯定更同情付美琴。

常采萍隻抽著脖子冷笑一聲:“你搞清楚,是你說哭她的,你既然這麼心疼她,你乾嘛吼她?”說完,轉身去廚房:“寡婦的名聲就不是名聲了?他們還有你們保護,我呢?我孤身一人,我不為自己爭,誰給我爭?”

裝可憐,誰不會似的。

她這些話一出口,院子裡的人都開始很有感觸,他們幾個知青來到這兒,內部鬨得再難看,外麵也是結成團的,就是為了互相能幫助,能夠共度風雨,而常采萍的確比他們還慘。

院子裡的人也不摻和這趟渾水了,也再沒人去追付美琴,都進屋關上了門。

再說付美琴這邊兒哭唧唧跑出去,也沒跑多遠,怕跑遠了沒人找得到,就停在了大隊口子上的大石頭上坐著哭。

張春陽追過來,就坐在石頭上跟著軟語哄她,被付美琴那雙泛著淚光的眼睛一看,就神魂顛倒的,呐呐地說:“你真的和吳玉龍談朋友了?”

他在意的不是吳玉龍是不是想騙常采萍的錢,而是付美琴是否還是單身。

付美琴心裡一顫,怎麼也不會承認了,雙手一捂臉:“你可聽她的,冤枉死我吧,我跟吳玉龍是一個地兒的,要是談朋友會等到現在?”

她那肩膀又窄又小,這麼一抽一抽地像是隻小貓兒,弱小又可憐,張春陽手足無措之後,一橫心,一把捉住她的肩膀:“你彆哭了,我相信你。”

付美琴就抬起頭,滿臉淚水:“你會相信我嗎?她這麼一說,肯定所有人都會認為我是個壞人,認為我和吳玉龍有什麼,我活不下去了。”

張春陽這二傻子,一聽心中女神這麼說話,心揪巴巴地疼,恨常采萍恨得咬牙切齒,立刻就許諾道:“你彆怕,我相信你,我回幫你想辦法的,我會幫你的。”

付美琴這才停止了哭泣,一眨眼睛,最後一顆晶瑩的淚珠掉下來,充滿希冀:“真的?你會幫我?”

“真的!”

他會讓常采萍和吳玉龍都吃到苦頭的,既然常采萍這麼喜歡誣賴人,那他讓她也嘗嘗那個滋味好了!

/**********/

第二天,常采萍一早就被張誌文請去辦黑板報了,也沒定啥主題,常采萍就跟張誌文商量著定了一個:故事彙。

兩人整了個“沉香救母”的故事,然後畫上紮著衝天揪的沉香和端莊美麗的三聖母,至於故事當然就是手寫在黑板報上麵。

學生們一大早來趕常采萍的故事,結果看見黑板上的斑斕的畫和字,有一兩個高年級學生多認識倆字兒就零零碎碎地讀了這個故事,然後又讀不完,心裡癢地不行,就去問老師們,黑板上寫得是啥。

常采萍不管這事兒,倒是給張誌文出主意:“你就照著黑板報上的字兒教他們,保管他們記得快快的,還聽你的話。”

張誌文被她的思想所驚豔,眼珠清亮,夾著教本飛快去了教室。

常采萍班上的學生早來得整整齊齊地等著她了,叫她驚奇的是,班上還多了倆,那倆磨磨蹭蹭站起來,說是來聽故事的。

常采萍就說了:“要聽故事就要學寫字兒,要是不寫字兒,就到門外去,今天看你們沒本子,可以放過你們,明天就不行了。”

她講了半天,坐在第一排的王雲龍就受不了了,撓著頭催她:“常老師,咱們啥時候開始講故事,我們都記住了字兒了。”

這一屋子的孩子都伸著脖子看著她,用一個非常貼切的詞語--翹首以盼。

常采萍故意讓他們等得難受,再聽寫,還是有倆沒寫出來,常采萍就不講,說是他倆沒記住,連累大夥兒。

這一屋子的娃都難受了,任由他們怎麼跟常采萍撒嬌耍潑,常采萍都我自巋然不動,大丫還跑過來偷偷問她:“然後呢?然後咋樣了?你偷偷給我講,我不告訴彆人。”

常采萍就捏大丫的耳朵:“你跟他們一樣,我不能壞了紀律。”

大丫就翹著嘴巴:“這是什麼紀律啊,我怎麼沒聽過?”

常采萍就說:“新定的紀律,課堂紀律。”

然後大丫沒勁地回去了,一堆孩子圍上來,聽大丫說啥都沒撈到,一個個兒泄氣的皮球一樣,去抓著那倆孩子沒完沒了地催,下課了還不許人家出去玩兒,要在課堂上記字兒,記住了才能走。

等到了下午,那倆孩子耳朵都被其餘幾個磨起繭子了,那幾個字兒也早就記住了,要重新聽寫,寫完了讓常采萍給他們講故事。

常采萍也沒給他們聽寫,還說每天機會就隻有一次,讓他們明天早上再來聽寫,然後就給他們講外麵沉香救母的故事,講了一段兒,又剔了幾個字兒出來,讓他們記熟了,明天一起聽寫。

下午的時候,又從隔壁班躥來了幾個娃,說是要聽常采萍講課。

常采萍就奇了怪了,張誌文不是在給他們講嗎?幾個孩子就說了:“他講的我們聽不懂。”

常采萍就丟下課本兒,到那門口去聽了一段兒,媽呀,滿嘴的之乎者也,他當成文言文來教了,孩子們能聽就怪了。

她拍了拍門:“張老師,你出來一下。”

張誌文看著半晌寥寥無幾的學生,顯得十分落寞,慢吞吞出來,一臉尷尬:“我教得不好。”

常采萍就說:“你不是教得不好,你是教得太好了,他們沒你這麼高的文化,他們咋能聽懂你講啥?”

張誌文撓著頭:“那我咋講,白話文?”

“白話文?鄉土話,咱們這兒的土話都可以,隻要你把需要教的那幾個字兒講好,那就沒有什麼問題,不要想得那麼難,課堂是輕鬆愉悅的。”

說完,她就回去,把那幾個多出來的孩子趕走了。

等到下課之後,常采萍還聽到學生在說:“我今天聽見了常老師教張老師講課了。”

“不過我還是覺得張老師沒有常老師教的好。”

“誒,張老師可是大學生。”

張誌文出來也摸了摸鼻子,有些窘迫:“後麵好像好了一點兒,不過還是比不上你。”

常采萍就安慰他:“沒事兒,熟能生巧。”

兩人說了一陣,常采萍就要回去煮飯了,張誌文看著她的背影,臉上有些發紅,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兒,追著她喊:“常老師,常老師,那以後的黑板報,就請你都給我一起辦。”

常采萍不疑有他,匆匆答應下來就跑了,大丫拖著四丫就跟在她後麵追,二蛋和三蛋正從外麵回來,跟她撞了個對麵,叫她捉住要去逃學了,倆孩子就撒丫子跑。

幾個人追追逃逃就到了家裡,幾個孩子就賴在一邊要她做涼拌茄子.........

這樣平靜的生活一直持續了幾天,唯一發生的事情,好像是說薛嘯卿那邊兒出任的是黃山社的副社長,相當於現代的副鎮長,老院子裡的人曉得了之後就去隊長那兒鬨了一次,說是薛嘯卿不孝,混出名堂來就不認血親,是個白眼兒狼,還揚言要去政府去告。

那時候薛嘯卿也是個狠人,人家就從從容容丟下話了:“舉牌子,拉橫幅,寫血書,隻要你們有那個膽量,儘管去政府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