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清的想法是對的,陳肅確實學曆和能力都頗為出眾,順利通過筆試以及三輪麵試進了沈昀亭的公司,在計劃財務部任職。
“那我把你微信推給他了?”沈未瀾對喬清說,“我現在不在那兒了,讓他有事的話問你比較方便。”
“行。”
兩人加上微信,喬清象征性地發了一段恭喜入職之類的話,陳肅回了個謝謝。
於是喬清也沒再多管,他們部門不同,想來不會那麼容易遇上。
……但他很快就知道自己想錯了。
計財部和各個部門的聯係都很緊密,陳肅作為新入職的職員,自然是被使喚跑腿的那個。第一次抬眼看見他來送資料時喬清愣了一下,然後和他打了招呼。正巧董秘也在旁邊,見他們似乎認識就多問了一嘴,喬清便說:“陳肅是我和沈未瀾的大學同學。”
話一說完,喬清就見陳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像是有些不高興,僵著臉說了句“流動資金監管表都在這裡”後就轉身走了。
職場上少有的被甩冷臉讓董秘愣了愣,但很快反應過來,笑著對喬清說:“陳肅和你長得有些像,我以為你們是親戚呢。”
喬清笑了一下,從容道:“沒有,隻是同學。”
董秘翻看著材料,一邊笑著道:“彆的不說,名校留學回來的海歸是比咱們這些人有底氣。嗯,自信,挺好的。”
喬清摸摸鼻子,總算體會到陳肅為什麼人緣不好了,隻是沒想到他這不會轉彎的性子都這麼多年了還沒能改掉。
晚上時他們四個出去聚眾喝酒打遊戲,說起陳肅入職的事兒,羅綺嶺嗬嗬笑了一聲,斜眼看向沈未瀾。
沈未瀾假裝看不到聽不到,於是羅綺嶺又瞪向喬清:“擱那麼個人在眼前你也不嫌礙眼。”
“哪兒有眼前,”喬清笑說,“部門差得可老遠,都不在同一層。”
羅綺嶺非常不喜歡陳肅,這種討厭和對張欽不一樣,張欽那種人好歹能讓他有的放矢好好發泄。而陳肅呢,按羅綺嶺自己的話說,陳肅的慣常臭臉讓他每次光是一想起來就覺得火氣直冒。
“要啥啥沒有裝逼第一名。”
羅綺嶺罵罵咧咧地拿著大盤雞瘋狂掃射,沈未瀾安靜如雞地背著m416趴在草叢裡狗著,隻覺得有無數子彈從自己頭頂飛過。
陳肅對著外人不通世故,對沈未瀾到底還是不同的,至少知道請他吃頓飯當麵感謝他。而這卻讓沈未瀾更加不知所措,他突然後悔沒儘早和喬清講清楚了,現在陳肅回國,這關係一時半會兒也斬不斷,更不是個和喬清好好在一起的好時機。
更何況以他們現在的身份,陳肅的事情他和喬清不解釋不行,解釋得太清也不行,不上不下地卡著,著實麻煩,讓沈未瀾頭疼得不行。
陳肅這事兒傳得快,沒多久王鐸他們也都知道了。一天喬清去他那兒玩射箭的時候聽他調侃:“聽說沈未瀾給陳肅找了個工作?”
喬清拉開弓弦,一邊瞄準一邊說:“陳肅有難處,又求到跟前了,哪能不幫,你也知道沈未瀾一向心軟。”
嗡一聲輕響,箭矢離弦而出,帶著顫抖的箭羽刺中紅心。
“還說沈未瀾心軟,我看你心也不硬。”王鐸抱著手臂說,“彆以為我不知道然給陳肅去沈昀亭那兒是你提的。”
喬清放下弓箭,無奈道:“我隻是覺得犯不著在這種事上為難他。”
“你倒是想得開,”王鐸笑了笑,轉身從冰櫃裡拿了瓶啤酒,“不念了?”打開拉環,將啤酒遞給喬清。
“沒指望的事有什麼可念的。”喬清不鹹不淡道。
“但是——說真的,當初沈未瀾借他一筆錢還清債務,結果這廝扭頭就分手出國追前程去了。現在有難了又回來吃回頭草,你就一點兒都不介意?”
“介意?”喬清笑,“沈未瀾都不介意,我能介意什麼。”
陳肅當時拿完錢就因為出國要和沈未瀾分手確實也是他們這些人排斥他的主要原因之一,覺得他吃相難看。隻是喬清心裡也清楚,對於陳肅那樣的家庭來說,他和沈未瀾的關係實在前路渺茫,遠不如實實在在的前程來得靠譜。
當然,現在吃回頭草就又是另一碼事了。
在原本的劇情裡,起初陳肅主觀上是沒有這個心思的——畢竟當時他回國後原身和沈未瀾已經在一起了,但架不住沈未瀾是他在這兒唯一一個相熟的人,遇到事解決不了難免就要找他,再加上主角光環的加持,兩人的來往越來越頻繁。他們本就有過去的情分在那兒,一來二去的,陳肅也對他越來越依賴,逐漸有了曖昧不清的意思。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原身的惡毒心思被拆穿,沈未瀾怒而分手,轉頭和陳肅徹底複合。
該說不說,雖然喬清不主動往上湊,但劇情的力量總還是強大的。儘管他和陳肅壓根不在一個部門一個樓層,卻還是時常能遇見——在食堂偶遇,在電梯偶遇,在各種辦公室偶遇……他甚至忍不住懷疑自己才是陳肅的官配cp了。
這天喬清和沈昀亭去會議室開會,又雙叒叕是和陳肅一起,他已經麻木了。會議結束後一行人一起往外走,卻見走廊上圍了許多人往計財部的辦公室裡頭看,沈昀亭皺起眉頭,喬清也是一愣,卻見陳肅超過他們快步走了過去。
喬清很快意識到什麼,隨即跟上,沈昀亭和他一起。
計財部的辦公室很大,分成十來個工位,再往裡是經理的獨立辦公室。喬清走過去便看見裡邊陳肅的工位上圍了五六個彪形大漢,還有一個看起來伶俐潑辣的中年女人帶著一個小孩兒跟在旁邊。
“喲,可算把人等到了。”領頭的是個光頭,手臂上文滿紋身,嗓門很亮,“陳先生,您看看怎麼還錢吧,八十萬欠債,現金還是刷卡?”
這些人是來催債的。
喬清很快想到了王鐸他們說的陳肅父親又欠下債務的事,斷絕關係這種事毫無作用,催債公司追起賬來連才不管你三七二十一,隻逮著軟柿子欺負。
陳肅咬緊牙關,壓著聲音說:“我們出去談。”
“出去說乾嘛啊,這兒體麵人多,讓大家看看欠債還錢是不是天經地義。”光頭翹著二郎腿,一副義正辭嚴的模樣。陳肅越發感到窘迫,周圍人看熱鬨的眼神讓他無地自容。
周圍不是沒有保安,但聽辦公室職員說,保安一要上前趕人那個女人就扯著小孩兒挨上去然後躺倒,明擺著耍賴訛人。保安到底是領死工資的,也不是正經的執法機關,自然沒人有那個底氣敢上前硬趕。
沈昀亭低聲吩咐跟在身邊的經理去報警,喬清不耐煩等警察來解決,便走上前,那光頭注意到他,咧開嘴說:“喲,這不是喬氏的少爺麼,幫您朋友還個錢怎麼樣?八十萬對您這種人來說也就一頓飯錢吧?”
原劇情中討債這事兒是沈未瀾碰上的,當時沈未瀾一受刺激一上頭,直接簽了支票還了這八十萬。當然了,換了現在,當眾簽支票這事如果是喬清做的,陳肅那樣心高氣傲的人能記恨他一輩子。畢竟在他看來這不是幫助,而是施舍和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