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 54 章(2 / 2)

房車的門很快關上。

聶鶴川繼續等著,直到陳熊小心翼翼地湊過來,跟他說喬清叫他。

聶鶴川這才快步走向房車,收起的雨傘抖落下大片雨滴。

房車裡涼快乾爽,絲毫沒有外麵雨天的悶熱。聶鶴川剛才收傘收得急了,身上的衣服濕了大半,喬清給他遞上紙巾。

“謝謝。”

喬清抬了抬下巴,“坐吧。”

於是聶鶴川才在他對麵坐下。

“聶總找我有事?”

“也不算有什麼大事。”聶鶴川將擦拭乾淨的眼鏡重新戴上,說道,“我這兒有幾部正在籌拍的電視劇想找你談談。”

“工作的事找周墨就行。”喬清撐著下巴道,“他負責我的工作。”

“……是。”聶鶴川說,“周總的安排還算妥當。”如果不是他還有些可用之處,連向景鴻都栽了,周墨絕不會成為獨善其身的那一個。

喬清偏了下頭,曲起手指扣扣桌子道:“有什麼片子,我看看。”

聶鶴川把本子私發給了喬清,喬清劃拉著平板,點開其中一部對聶鶴川道:“這個配角不錯。”

聶鶴川一頓,他當然不是要讓喬清挑配角的,隻是還不等他說話,喬清便道:“和薑諶挺合適。”

薑諶是碧水娛樂的藝人,他出道雖久,直到最近才有些熱度,但也並沒到資源能夠單獨找上門來的程度。

“他,”聶鶴川說,“業務能力不夠。”

“這是部生活劇。”喬清說,“和他本身的性格挺契合,夠用了。”

“……好。”聶鶴川斂下眼眸,“我會安排。”

聶鶴川來得勤,周墨也是一樣,兩人時不時就會碰上麵。周墨一度大為震撼,他著急地想和喬清解釋聶鶴川和向家事故之間的利害關係,卻被喬清淡淡的三個字堵了回去:“我知道。”

於是周墨震驚之餘又換了個思路:“他是不是要挾你了?”

“……”喬清無奈地看他一眼,“你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

確實思維發散想了很多亂七八糟狗血故事的周墨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轉移話題道:“對了,向家那邊的事情似乎有轉好的跡象了。”

“嗯?”喬清側目,“具體是什麼?”

“具體的我也不知道。”周墨鬱鬱地托著下巴,“我爸唯恐避之不及,什麼都不肯告訴我。這又是重案,上頭口風緊,我也隻能道聽途說一些消息而已。”

喬清笑,“這很正常,你已經幫了很多忙了。”

周墨悄摸摸抬眼瞅他,腆著臉坐到他旁邊:“既然這樣,你打算怎麼謝我?”

“這不是已經謝了,”喬清懶洋洋道,用手指撩開房車窗簾示意他往外看,“喏,給你發了一張房車直通卡,沒卡的隻能在外頭淋著雨等。”

周墨:“……”

熟悉的黑傘礙眼得很,周墨裝模作樣地撩著窗簾看了看,把它又拉開了些,對喬清道:“這個直通卡就沒有贈品?比如一個吻什麼的?”

最近總是陰雨連綿,厚重的烏雲將藍天染成了灰色,仿佛就連世界也是灰暗的,隻有房車裡的燈能夠透出光芒。

但如今,就連那片光芒都被擋住了。

窗戶太小,聶鶴川隻能看見兩道交纏的背影擋在窗邊,喬清的後背抵著窗戶,貼得嚴絲合縫,就如同前方有人按著他一樣。

周墨往後退開時便見聶鶴川直直地望過來,他不閃不避,回以一個禮貌但十足十耀武揚威的笑臉。

喬清:“你——”

“噓。”

周墨正半跪在椅子上,座位太狹窄,他隻能麵向著喬清才方便動作。見喬清仰頭看他,他便再度俯下身,捧著他的臉回以一個深吻。

等到喬清送周墨下車的時候雨已經停了,太陽探出了個頭,將空氣曬得潮濕又悶熱,讓他不耐地扯了扯衣領。

馬上就要開拍了,喬清便沒有和聶鶴川說話。但聶鶴川似乎總能把握喬清的每一個動向,綜藝也好演戲也好,他總能隨時隨地地出現,甚至就連喬清去給薑諶探班的時候他也居然也出現了。從這個方麵來說,聶鶴川的耐心以及包容力堪稱人類巔峰。

不過話說回來,薑諶作為喬清試探聶鶴川打頭炮居然穩當得很,一點紕漏沒出。說實話,喬清也沒料到聶鶴川真有這麼聽話,當真把那個配角給了薑諶。

這天他去探班,薑諶老遠就看見了他,和他招手叫他的名字。

對於經驗不足的新人來說,從貼合自己性格的角色演起更不容易引起觀眾反感,這也是喬清將這個配角安排給他的另一個原因。薑諶表現得還算不錯,少有的幾次NG也是因為視線掃過場外的時候下意識地在喬清身上停留了一會兒被導演喊了卡。中場休息時薑諶朝他走過來,眼神亮晶晶地看著他:“小喬哥。”

“嗯。”喬清說,“演得挺好的。”

薑諶這才笑開,他瞥了眼站在不遠處的聶鶴川,招手讓助理把咖啡拿過來。

“我聽說你要來,提前點好了。”

打包的焦糖咖啡被妥善地放在保溫箱裡,周圍堆了一堆冰塊,所以咖啡直到拿出來時都還是冰涼的,連裡邊的冰塊都沒化。

“謝謝。”喬清接過來,“我不待太久,一會兒就走。”

“唔,你行程滿,我知道。”薑諶說,臉上的神情在短暫的失落後很快恢複了笑容。他對自己的分量心知肚明,也隱約看出了些喬清給他推資源的原因——反正肯定不是他想的那樣就對了,甚至連利益交換都算不上。畢竟他給不了喬清什麼,而他唯一能給的,喬清似乎也……

薑諶有些不甘心,他抬手撥弄了下頭發隱去眼裡的異色,笑著道:“那我繼續去準備了,一定不給你丟臉。”

喬清果然沒坐多久就走了,但聶鶴川還在,如同某種背後靈一樣盯著他。薑諶冷冷看了他一眼,低頭給經紀人發去消息:【張姐,你能不能幫我打聽打聽去哪兒能遇見小喬哥?】

喬清很少去飯局,但有時候劇組招呼著一起,他便也不好拒絕。這天他也是和劇組一道去,沒想到碰上了由經紀人領著的薑諶。他們坐在不同桌,喬清打量了一眼,新人難免被灌酒,但有經紀人陪著,想來出不了事,他便也沒有多關注。

這晚上聶鶴川也在,他就跟幽靈似的,每次不一定會說上什麼,但必然會出現在喬清所在的地方。喬清看習慣了也就不在意了,他明天可以休息,今天便也由著大家的興致喝了幾杯。許是太久沒喝酒了,幾杯酒下肚就有些飄忽起來,周圍的吵鬨聲攪得他頭疼。喬清揉揉額頭,索性起身去樓上的單人休息室休息。

休息室裡有茶具,喬清坐下泡了杯茶,剛將杯蓋掩上便聽見了敲門聲。他走去開門,便看見薑諶紅著臉倚在門口。

“小喬哥。”薑諶揚起臉衝著他笑,眼裡霧蒙蒙的,一看就是喝多了,“我能進去坐一會兒嗎?”

“進來吧。”喬清說,薑諶腳步踉蹌地走進來,不忘反手將門關上,落上鎖。

喬清沒有錯過鎖頭落下的聲音,他回過身:“薑諶——”

“小喬哥,”薑諶站在他麵前,氣息略微急促,他牽著喬清的手落到自己領口,“小喬哥。”他抵上他的額頭,呼吸灼熱,“那天,你還沒有拆禮物。”

薑諶今天穿了件襯衫,紐扣一絲不苟地扣到了頂。喬清透過衣服摸見下麵隱約有著一道突起,像是脖子上綁了什麼東西。

喬清沒有像上次那樣收回手,溫熱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衣衫貼在皮膚上。薑諶頓覺有些口乾舌燥起來,他單手扯開衣領,露出裡邊黑色的絲絨係帶。

“現在,禮物又自己送上門了。”

聶鶴川原以為喬清去衛生間了,結果左等右等不見人,怕出了什麼事,拉過服務員打聽,才知道喬清去了樓上休息室。

他略略鬆了口氣,然而環視現場時卻發現薑諶也不在。頓時擰起眉頭,三步並作兩步地跨上樓梯跑上樓。

“喬清?”

他敲門。

然而裡麵卻沒有回應,隱約隻聽得見模糊的人聲,如同厚重的雨幕,又像是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沉悶又遙遠。

聶鶴川試圖擰門,但是被鎖住了,於是他敲門的速度更加急切:“喬清。”

“喬清!”

敲門聲越來越快,如同密集的鼓點,正在引發一場天崩地裂的雪崩。不——或許該說是噴湧的海嘯更為恰當。

房門終於打開,聶鶴川快走幾步,果然看見薑諶也在。他挽起袖子站在衛生間的水池邊漱口,手腕上多了一條係成蝴蝶結的帶子。

室內是氤氳的茶香,但又似乎不僅僅是茶香。

喬清的麵頰有些發紅,那薄紅一路滲到了耳根。聶鶴川僵硬片刻,忍不住伸手要碰,被喬清偏頭避開。

“乾什麼?”他不高興地質問。

“我……”聶鶴川聲音微啞,“沒見你回來,我以為……”

“我沒事。”喬清冷淡道,“隻是在休息。”

“……好。”

聶鶴川又走了,他在走廊駐足片刻,仍不見薑諶出來。

他垂下頭,鬆開緊握成拳的右手,手掌上深深地印著幾個月牙似的指印。

不能再等了。

下次……他絕對要搶占先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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