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逢(1 / 2)

雲墨虛弱的躺在柔軟的床上。

自他蘇醒,他就意識到這裡並不是那個可怕的地下室。房間內的擺設豪華而精致,光整間房間鋪設的純手工布爾獸毛毯就價值非凡,更何況其上還編繪了極其繁複華麗的圖案……視線巡遊一圈後,雲墨的雙眸在辨識出某個圖紋的同時瞬間睜大,他認出了賽維斯家族尊貴的家徽。

這裡……難道是賽維斯大公的本宅客臥?

不,不對,這裡不是客臥。它的規格和裝飾更趨向雅致古樸,在觸目所及的奢華中沉澱著一股曆史的雋永。雖然布置與客臥的裝飾十分接近,但本應奢華的風格中卻透著獨屬於雄性的豪放和沉穩。

這是……

心中驚疑未定,門把處傳來的聲響更加深了雲墨的警覺。他第一時間掀開薄被擺出了一個警戒的姿勢,目光警惕。

門把旋開,進來的雄蟲身材修長俊挺。他有著極其完美的身材比例,流暢的肩線,緊窄的腰胯,筆直的長腿。一件普通的天藍色家居長袍在他身上被穿出禮服的優雅與風華。他還有一頭順滑的淺金色長發,華麗的卷曲著在背部風流蜿蜒,襯托著白皙如玉的膚色,為那一張本就俊美到讓人窒息的容貌增添獨屬於大貴族的矜傲典雅。目光再迎上對方那一雙被帝國全民讚頌為星辰之海的幽藍雙瞳,雲墨的心臟猛然漏跳了一拍。

凱恩·吉·賽維斯!

幾乎是下意識的,雲墨掙紮著下床,他左膝跪地,低頭恭敬的行禮。即使重傷初愈的身體禁不住這種大幅度的動作,他卻壓製著全身抽搐顫抖的肌肉骨骼,緊咬著下唇,任額頭冷汗一滴滴滲透發際。

“雄主。”雲墨的語調一如既往的平板淡然,聽得出恭敬卻聽不到尊敬。

“嗯。”凱恩點點頭,他瞄了一眼單膝跪在地上的雌蟲,神情有幾分微微的不悅。“起來,到床上躺著。”

“是。”

凱恩的語調是溫和的,但聽在雲墨的耳內卻仍是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他低垂的眼眸內甚至略過一絲厭棄,卻仍聽從命令爬上床,將身體如死魚一般的展開攤平。他知道自己的身體傷勢已深,絕對再經受不住虐玩,但如果這是雄蟲的興致,他一個卑微的雌侍沒有拒絕的權利。

雲墨並不知道他這樣的反應讓凱恩一時怔愣。凱恩甚至仔細反省了下自己剛才的語氣,他明明沒有任何冷硬的命令成分,怎麼這隻雌蟲就這麼自覺?呐,上一世他會那麼下手不知輕重,還不是被這隻雌蟲放任的。修長的手指敲了敲自己的額頭,凱恩走至床畔。他扯過那一床華貴的雲絲柔羽,覆蓋上雌蟲修長的身軀,然後不忘為其塞上被角。這樣的動作如果是以前的大公,那是絕對不會做的,但現下的賽維斯大公做起來卻甚是熟練,仿佛他經常如此照顧他人。

雲墨愣了愣,一時間倒忘記了雌侍與雄主之間的身份差距,視線直直的望入那一雙藍瞳,發出無聲的詢問。而得到的回答則是大公溫暖的手指撫過他額前散亂粘連的亂發,甚至還拿來巾帕替他擦去臉龐上濕漉漉的汗滴。

“雄……主。”雲墨並不習慣被這樣對待,大公今天陰陽怪氣的行為比直接對他上電鎖銬還要令他不安,他埋在錦羽被下的身軀抑製不住的顫個不停,雙手緊緊貼在身側捏握成拳。

凱恩感覺到了這副身軀的僵硬與緊張,於是收回了手。他也知道自己並不擅長溫柔,但難得的想要施展一回,討好一回,卻換來這麼一個反應,沮喪之餘倒是失去了一開始的興致。於是他站起來,走到大床另一側的沙發上,拿起一本書籍就翻閱起來。

“……”這行為令雲墨更加疑惑。他筆直僵硬的躺在床上,除了用眼角的餘光瞥幾眼那個無法讓人忽視的身影,連呼吸都憋得極為小心。

他很想開口表態,大公你今天到底想玩什麼形式的,麻煩給個痛快吧!但身體卻記得被各種道具侵犯玩弄的痛楚與恥辱,那絲毫沒有快感的暴力侵犯,和毫無憐惜的殘酷折磨,將恐懼深植於內心。雲墨知道,如果可以,他是寧願這樣沉默的拖延也不希望再去主動承受。

他這邊緊張的冷汗潸然,年輕的大公卻似乎真的沉迷在中,毫無動作。漸漸的,雲墨感覺到了肌肉長時間緊繃而引起的酸脹。他沒有在意。他是用了十二分的力氣戒備著凱恩,卻顯然忘記了自己身體的虛弱,更甚至,他還不知道自己腹內已經存在了一個意外。所以等下腹傳來一陣一陣無法抑製的激烈疼痛時,雲墨咬緊了牙關卻還在意圖忍耐,隻除了那越漸混亂急促的呼吸泄露出他隱忍的無儘痛苦。而等到凱恩終於聽到床上的人憋忍不住的一聲低呼,他才驚覺有異匆匆走至床畔。此刻,絲被下的雲墨已經被疼痛折磨成蜷縮的一團,渾身的冷汗浸透單薄的睡衣褲,整張臉更是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唉……”低低的歎息從凱恩涼薄的雙唇間逸出,胸口的這陣脹悶還構不成疼惜,卻到底已有幾分不忍。他知道這隻雌蟲向來堅毅隱忍,卻不料想再次重逢的此刻,他竟還是疼成這樣都不肯出聲。等視線觸及雲墨睡褲內側滲出的一絲血跡,凱恩的眼神徹底暗沉下來。他手指按上通訊器,冷冷開口:“道爾夫,叫珂雅過來。”

柯雅到來的十分迅速,顯然是這位隸屬塞維斯家宅的隨侍亞雌醫生早就習慣了塞維斯大公折騰他雌侍的頻率。隻不過今日匆匆趕往地下室的腳步卻被及時叫停,柯雅驚訝的跟著帶路的管家提步走上三樓。這種反常令他心情忽然十分忐忑,他分明記得收到的訊息上隻提及了需要治療的是那隻不太受寵的雌侍,怎麼難道大公閣下也受傷了?還是說那隻曾聞名第二軍區機甲戰團的S級軍雌,終於忍受不了被虐而出手傷了雄蟲?

那可不太妙。柯雅拿著醫藥箱的手無意識的收緊。

在蟲族社會,傷害雄蟲的罪名幾乎等同於頂級虐殺的死刑,不能赦免,無法求情。畢竟,在蟲族雄蟲絕對稀少的情況下,除非是該雄蟲惡劣的品行被多項指正,且完全喪失繁衍功能,否則基本不存在雄蟲死刑。最嚴重的判決也不過是□□關押起來,特彆提供給邊緣區域軍雌或單身的年紀較大但仍想獲得蟲蛋的雌蟲使用。

柯雅再想到自己服侍的這位雄蟲大公的日常秉性,便連眉目也不受控製的緊緊皺了起來。他知道,如果真的是塞維斯大公受傷了,哪怕隻是傷到了一片指甲蓋,那名雌侍的下場都會慘不忍睹。腳步遲疑起來,柯雅實在很想去地下室看一看,他記得上一次替那位雌侍治療的時候似乎出現過一次,微弱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妊娠波頻,但因為實在太不能肯定,他也就沒有彙報。而現在已經過去了十幾天,如果能再去仔細檢查一下,說不定真的能夠檢測出蟲卵,這樣,也許可以拯救一下這位雌侍的命。

“道爾夫管家,那位雌侍……”

“柯雅,主人在等你。”嚴謹平和的語調沒有一絲起伏,道爾夫投射過來的視線看透了柯雅的躊躇,冷冷的打斷他的意圖。他的腳步始終沒有停,似乎這麼一句提點已經耗儘了他的耐心。

“是。”就算現在是足夠自由平等的社會擇業體係,世襲的大貴族仍舊擁有私屬傭仆。柯雅和道爾夫都是其中的一員,他們,甚至是他們的家族,都自出生起便從屬於塞維斯家族的主人。就連他們的情感,都必須以服務主人為第一要務。隻有雄蟲,才能夠在成年後逃脫這個體係,獨立出去。

柯雅在心底為那位雌侍歎了一口氣。跟上道爾夫的步伐,矜矜戰戰的走到主臥門外。

“咚、咚、咚。”輕巧乾脆的節奏,道爾夫敲門後在門口恭敬的開口,“主人,柯雅到了。”

“進來。”

“是。”

道爾夫維持著禮節,用那幾乎可以用尺子測量一般的動作,優雅拉開厚重的主臥門。柯雅急忙低頭,這還是柯雅第一次步入塞維斯家主的主臥室,但是他卻隻敢低頭看著腳下豪華到奢侈的地毯,跟著道爾夫的腳後跟亦步亦趨地走到床畔。腳步剛停下,身側冷不防就傳來塞維斯大公的低沉嗓音;“給他看看,下/身有血。”

“啊?”柯雅有點反應不及,茫然的一抬頭卻對上一旁道爾夫冷冽的警告眼神,立即驚嚇一般的回神鞠躬,“是。”他兢兢戰戰的把視線挪回華麗的大床,儘量忽略眼角餘光瞥到的大公的長袍下擺,才發現這回醫治的對象似乎還是那隻熟悉的雌侍。

對方的臉色蒼白,額頭發際冷汗潸然。緊緊皺起的眉眼和咬出血跡的下唇都顯示出了並不太好的訊息。但柯雅不知為何卻在心底鬆了一口氣,隻要不是大公受傷就好。他動作熟練的擺開醫治工具,收斂心神專注到自己的專業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