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確認(1 / 2)

氣氛幾乎一下子就陷入窒息一般的凝滯。

那突然的三個字就如同一把利劍直直插入凱恩的左胸, 劈開一道無形的傷口, 就連未曾顯現的蟲紋都仿佛感受到了灼傷一般的疼痛。凱恩用手捂住自己的左胸,有那麼一瞬間他的頭腦一片空白。

這些雲墨清醒狀態下絕對不會說的話, 恰恰就是雲墨藏在心底真正的想法。它如此□□裸的昭示了他當初行事的殘忍狠毒, 以及所造成的難以挽回的後果。凱恩知道自己對雲墨不好, 可是如此清楚的由當事人一件件陳述出來,卻連他自己聽了都覺得或許雲墨的這一聲‘恨’還是便宜了他的。

若是他站在雲墨的角度,豈止是將當初的自己碎屍萬段, 或許屍骨無存都無法解恨吧。

但是——

為什麼呢?

既然在第一年就已經恨他了, 上一世的雲墨又為什麼會在五年之後還願意陪著他顛沛流離?為什麼會願意忍受他當初極度的任性與消極, 在那孤獨而蒼茫的宇宙流亡途中保護他, 照顧他?

就算是因為敏感神經元內芯的控製,或是受了蟲帝的指派,他又為何會那般儘心儘力,忠誠的執行到底。甚至在最後, 還為了保護他而奮不顧身……

凱恩湛藍的眼瞳深深得注視著眼前被他催眠的雌蟲,他慢慢的, 慢慢的收縮雙臂,直到將對方緊緊的鎖在自己的懷中。

他不是沒有愧疚,但傷害已經造成。再大的彌補又能如何抵消?

他也不是沒有疑問,可是再多的疑問又要去哪裡尋獲答案。

前世今生,既定的節點早已偏離。他和雲墨都跳脫了原本的命運軌跡, 悲劇既然不會再重演, 那他唯一能夠掌握的, 便隻有現在。

“就算恨我,”凱恩在收回精神力的最後,將下巴輕輕枕在雌蟲的肩膀上低聲呢喃,“我也不會放手。”

若是未曾用心便也罷了,可如今已經看上了,縱然恨他又如何?

他是他的雄主,前生是,今生亦是。他的惡,他既然能忍,那他的好,他也遲早能夠接受。既然雲墨說著恨他都可以做到對他不離不棄,那若是愛呢?是不是他一定就會收獲到比上輩子更忠貞更美好的感情?那種可以打動他身心的溫暖與忠誠……

凱恩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雌蟲那雙原本凝滯的漂亮黑眸正逐漸的回複靈動,心底的決定也愈漸清晰。

這隻雌蟲是他的,也隻能屬於他。就算窮極一生,這些傷害都無法在他心底消弭,他也會用剩下的時間陪伴著對方去一點一滴的覆蓋。生,他要他與他攜手同行;死,便也要他與他同穴而殉。

……這大概是他曆經過上一世不斷失去之後所留存下來的唯一執念。

“雄主?”

清醒過來的雲墨記憶回複到先前雄蟲執意要求答案的那一幕,此刻卻見雄蟲隻是緊緊抱著他,不再提起追問,心中便以為對方已經放棄而不著痕跡的鬆了口氣。畢竟那些藏在心底的話太過尖刻而難以啟齒,並不適合說出來刺激雄蟲。

凱恩將他的這個小動作看在眼底,在心底狠狠壓了壓情緒。他擺出了不高興的臉色,話語中的不悅卻是真的。

“你是不是從來沒有把我當作過雄主,如此抗拒我探尋你的內心?”

“我……沒有,雄主恕罪。”

綁了一半的紅繩並沒有真正的束/縛作用,雲墨吃驚之下急忙推開雄蟲想下跪請罪。這個問題顯然就如同曾經那些欲加之罪的開頭,雲墨知道這個時候必須否認,並在隨後接受所有能讓雄蟲消氣的懲罰。但雄蟲沒有放手,反而是拉著紅繩拖曳的結頭,將雌蟲固定在了原地。

“我有讓你下床了麼?要跪也給我跪在床上,不準動!”

凱恩臉色真的是很不高興,語氣更是悶悶的。雲墨不敢再捋虎須,他雖然心下感慨了一下雄蟲反複無常的脾性,卻也極為聽話的將身體在柔軟溫暖的床鋪上擺出伏跪的姿/勢。隻是再淡定的心理也無法控製身體對以往懲罰的恐懼,微微抖動著。

凱恩自然也看到了雲墨的顫抖,他想了想,拉住繩子將對方的身體扯起來,將雲墨的姿勢改成了舒適一點的正跪。然後才拉起對方的雙手,取出絲緞袋子裡厚厚的保護護腕,戴在雲墨的手腕上。在確認雌蟲手腕不會受傷後,才用紅繩非常紮實的捆綁起來,吊掛在床頂的奢華垂幔的支柱上。

凱恩的動作很緩慢,也很溫柔。他在捆綁雲墨的手腕時,還細心的將所有繩結都卡在這雙護腕的環扣上。雲墨是軍雌,自然知道這是一種最不傷害捆縛者的救生用綁法。他的視線難免疑惑的投注到了雄蟲的臉色上,明明雄蟲的不悅如此明顯,為什麼卻沒有再用以往的方式懲罰他呢?

還是因為顧慮到蟲蛋嗎?但蟲蛋是在腹部,跟手腕……似乎很有一段距離。

雌蟲的視線在手腕與腹部之間遊移了一圈,換來凱恩氣鼓鼓的一句指責,“彆看蟲蛋了。跟蟲蛋沒關係。這個保護措施就是為了保護你的手!”

雲墨瞪大了眼睛。

“看什麼看,操縱機甲的手當然要保護起來,不然你怎麼回去訓練?”

“雄主……”雲墨再遲鈍,也聽出凱恩這一次的懲罰並不含有以往的發泄成分了。而且對方話裡的意思竟然是……

心底的震驚幾乎徹底取代了身體記憶的驚懼,雲墨的顫抖停止了。他不敢置信的直視著雄蟲,第一次用眼神極為大膽的在凱恩蔚藍色眼瞳中搜尋著,意圖在其中找出一絲絲欺騙的痕跡。

但凱恩的眼底毫無遮攔的袒露的真實,卻令他不得不相信了這個奇跡。

“您真的……真的同意我……”幾乎無法一下子將意思表達清楚,雲墨不得不咽了咽口水,穩定一下語氣,“……讓我參與塞維斯軍團的訓練?”

“白天你不是也聽到了嘛。我都讓大表哥把你的軍職檔案轉過來了。我總不會和蟲帝一起騙你吧。”雄蟲的口氣仍然帶著氣哼哼的不爽快,但是該表述明白的卻也沒有故意吊胃口。

“我已經將你的軍職檔案轉入刀鋒軍團機甲特戰團了。軍服明天就可以送達。不過……”雄蟲用手指戳了一下雌蟲緊致的小腹肌理,意有所指,“記得照顧好自己和它,訓練不能過度,不然,我一定懲罰到你起不來床。”

“雄主……”

“不用這麼感動,我是有條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