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馬遊街(1 / 2)

就在左玟忙著要走上長安街開始遊街之時,左狀元的朋友們也沒有閒著,在左玟不知道的情況下,紛紛來到了現場。

大相國寺——

小沙彌圓明因為那日被人打擾了佛子,本要受罰挑水,幸得優曇求情。發覺佛子並沒有那麼難以接觸,也是為了感謝優曇求情,便時常到優曇閉關的塔內打掃。

這一日他早早就來了,一邊擦著燭台,一邊道,“聽說今日有新進士遊街誇官,好不熱鬨。覺塵師傅說我做完了功課下午可以跟著師兄們去看看。今天就不能陪佛子很久了。”

圓明大多時候都是自言自語,優曇不會經常回他,但也從來沒有讓他彆說話。

但今日這話說完,優曇卻是睜開了眼。語聲微澀,

“今日是新進士遊街之日?”

“是啊!”小沙彌圓明沒想到優曇會接話,高興地跑到他身旁,問,“佛子也要去看看嗎?我三年前看過一次,特彆熱鬨呢。”

聞言,年輕的僧人搖了搖頭,再次閉上眼。

圓明有些遺憾,但也沒有勸說。師傅們說過,佛子是生來就要做佛的,跟他們不同。他腦子愚鈍,還不知道要修多少世呢。

等到圓明打掃完要離開之時,卻聽見身後傳來一聲,“阿彌陀佛。”

小沙彌回過頭,好奇地瞧了一眼,便詫異問,“佛子?您要出去嗎?”

回答他的是一聲輕柔的,幾乎融化在喉頭的“嗯”。

………………

挨著長安左門的街頭,李垣、鬱荼等家人書童擠在人群中,焦急不安的等待。

“玟弟,哎玟弟可千萬彆出什麼問題。”

“不會的,恩公……是狀元?”

…………

長安街頭,一家酒樓中。

妙著、小七、顏如玉,還有小倩青行燈貓貓等,一眾妖精女郎們都在廂房裡,關著房門,氣氛低迷。

受不住這等沉默,小七咬了下唇,問到,“你們說……左郎君會考第幾?”

顏如玉輕歎,“鬱荼傳話說左郎殿試時似是觸怒了聖顏,隻怕……”

妙真重重一敲桌麵,豐潤的麵容儘是肅穆,道是,“不論旁人怎麼評判,左郎在我心中就是最好的。不會改變。”

眾女皆讚同,“我們也是。”

說話間,便聽得外麵喧聲震天。

“狀元郎出來了——”

屋內,無人動彈。

小倩抿了抿嘴角,弱弱提議,“要不,咱們還是看看?殿試不會刷人,看一眼左郎也好啊。”

青行燈表示讚同,“我好想看,遊街隻有一次……左郎君肯定是,最好看的一個。”

這話打動了其他女郎,眾女麵麵相覷,卻依舊無人動彈。

最後還是沒動過心隻愛吃食的白貓火腿看不下去她們的樣子,變成少年模樣去推開了窗。

“你們不看,我是要看的喵——喵?”

“怎麼了?”

“那那那,那個騎馬的好像是左郎君——”

“什麼?你讓開,讓我瞧瞧!”

────────

年少初登第,皇都得意回。

都人爭看狀元出,九衢車馬何煌煌。

長安街頭人聲鼎沸,街兩旁圍得水泄不通。所有酒樓店鋪窗門大開,樓上樓下街裡街外,人頭攢動。不分男女老幼,皆翹首以盼。如同過節一般熱鬨。

大周之開國皇後有馬上皇後之稱,位列開國武將之一。建國後力主廢除了前朝裹腳的習俗。在兩代帝王的治理下,周朝政治通達,文化多元,女子的地位也比前朝多有提高。儘管邊緣地區有些還固守前朝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三從四德的限製,但京城的貴女風貌還是開放彪悍得多。

故而遊街這日,什麼年輕姑娘、閨閣小姐,都能肆無忌憚地上街來圍觀狀元遊街。

鑼鼓震天,鞭炮齊鳴。靚麗的儀仗從東門緩緩而來。

那身穿大紅袍,腳跨金鞍紅鬃馬的狀元郎,剛一踏上長安街,就如同在燒得沸騰的油鍋裡滴了一滴水,整條街都轟動沸騰了起來。

“快看狀元郎——狀元郎來了!”

聽見狀元郎來了的消息,街上的人都踮起腳昂著脖子,一看到那騎馬的狀元郎,便迫不及待地歡呼招手,大聲議論起來。

“今年的狀元好年輕啊!”

“年輕的多了去,長得這麼俊俏的還是頭一遭見。”

人群中,李垣和李管家驚喜萬分,“狀元!玟弟竟是狀元!”

“大喜啊——快快回去,之前怕表少爺傷心沒有好好置辦酒宴儀禮,得趕緊在表少爺回去之前辦好。”

“鬱荼,你跟我們一起回去嗎?”

那膚色蒼白的少年癡癡凝望著狀元,目光不肯移開片刻。跟著狀元儀仗的行進在人群中穿梭而去。

李垣等見此,也不強求,自抓緊時間回家了。

隨著絡繹不絕的感歎聲,一個眼尖的少年指著差役扛的牌子,高聲喊,“你們快看那牌子,三元及第左玟——”

“什麼?連中三元?這是我大周開國後第二個三元及第的狀元吧!”

“左狀元真是文曲星下凡啊!”

在一眾驚歎聲中,卻有一老者突然出聲,嗚嗚咽咽,一下子吸引了周圍幾人的注意。

見其須發花白,黑黝的皺巴巴的老臉。穿著一身布衣。捂著半邊臉,佝僂著腰,望著進士們的隊列,激動得熱淚盈眶。

“老夫有生之年竟能看到三元及第,嗚嗚嗚雖然老夫屢試不第,能見一回三元及第也不虛此生了……”

旁邊的一中年書生為之側目,用驚歎的口吻盛讚道,“老先生好豁達的心態!末學今次落第,本來遺憾不已。一聽您的話才知自己太過狹隘了。”

老者看著這誇讚他的中年舉子,含著淚的老臉咧嘴一笑,如同遇到人生知己至交好友。

剛要說話,卻被不遠處另一少年冷笑著揭穿道,

“燕老將軍又出來騙外鄉人。您老在北境抗戎數十年,五十七歲了回京休養,說要棄武從文考科舉。結果考了三回不中,聖上還專門給了您一個名譽狀元的頭銜。當然不虛此生啦!”

那老者聞言把遮住臉的手放下來,作出一臉震驚的表情,“老夫遮著臉你都認得出來?”

說話那少年嗬嗬一笑,“不才去年被您騙過一次,老將軍這麼快就忘了我了?”

燕老將軍:……

老頭嘴角一抽,“不記得不記得。老夫年紀大了,老眼昏花記不清楚。你可彆瞎碰瓷!”

而後感歎道一句,“少年人記性就是好。過一年了還記得這麼清楚。”

少年:……被騙過能記得不清楚嗎!

說話間,老者直起先前佝僂的腰背,站在人群中如鶴立雞群,比旁邊的人都要高出一個頭。再看他,精神健碩,目光炯炯,自有一番威嚴氣度。哪裡還有之前的畏縮頹廢?

再看那中年舉子和揭穿他的少年,嘿嘿一笑,“年輕人就是要多受磋磨,心態好了才能堪當大任。不用謝老夫了。”

中年舉子、少年:……好氣哦但是打不過他。

沒有再理會這兩個被自己騙過的年輕人,燕老將軍卻是看著騎馬走過去的狀元郎,摸著下頷花白的胡須感歎,

“可惜了老夫無兒無女。不然要是有個孫女,把這左小狀元綁回去生個漂亮的小重孫也不錯。

嘖嘖,好一顆水靈靈大白菜,又要便宜那群老狗囉。”

說著,背著手,滿麵遺憾地退出了熱烈的人群。

此處的動靜隻在極小的範圍內,彆處還是沉浸在狀元遊街的風采中的。

有那樓上的小姐閨秀,在看清狀元郎麵容的一瞬間,激動地忘卻了所有的禮節端莊儀態,揮舞著手中的帕子、香囊,發出尖叫嬌呼。

“好俊的狀元——”

“從未見過這般俊俏的郎君!”

無數大姑娘小媳婦,嫁沒嫁人的,都激動得擲出了自己的手帕香囊,還有提前備好的香花,皆投向最前方的狀元郎。

一個粉紅的繡著鴛鴦的香囊飄飄忽忽,在漫天花雨中砸到了左玟的帽簷。

左玟往那側邊的樓上看去,便瞧見一排年輕秀美的姑娘揮舞著柔荑,好幾個捧心後仰,滿麵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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