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女的(1 / 2)

左玟站在窗邊,看著小七的身影化為一團靈光隱沒在夜色中,心中情緒莫名。

但凡與左玟接觸過的妖精都道她是極其溫柔的。

她的心腸柔軟,對生靈,尤其是女性這種弱勢群體,都天然帶著一股憐惜。每一個來到她身邊的妖精鬼怪,她都會報以最大的善意和包容。

正因如此,很多時候左玟都是寧可自己為難,也不想讓身邊的人傷心。

這樣的處理方式和心態,導致她很難直截了當地拒絕類似於“以身相許”這類的事件。

久而久之,妖精們也漸漸忽略了她的想法。似前夜那般,明明那件事最重要的是左玟的態度,她們卻連討論都不帶左玟說。說著不打擾左郎君休息,自己就商量著做了決定。

蓋因過往的相處和對左玟的了解,她們全然不會擔心左玟拒絕。

她們心裡清楚,就算惹了左玟不悅,也不過是說她們幾句。左郎君那麼溫柔的人,過後說不得還要去安撫她們。

就如同妙真當夜,左玟最後也隻是克製著自己要離去,沒有對妙真嚴詞厲色。

等到顏如玉等女郎過來了,她還會以大局為重,努力讓她們重歸於好。對於妙真的大膽妄為,反而輕拿輕放了。

既然輕放過了妙真,後麵的小七、顏如玉,乃至小倩等,自然都要一視同仁的對待了。

思及此處,左玟輕輕歎了口氣。

她早該知道,一味地寬鬆和放縱不會換來什麼好的結果。

玉宸大道君曾在幻境中提醒過她,但她沒能忍心。每每被一央求,又作罷了。就算拒絕也不忍心說重話。這才導致了今天的尷尬場麵。

長此以往,幻境中的場景,焉知就不會成真呢?

春夜的涼風吹得她麵上的肌膚僵冷,屋內的蠟燭早已熄滅,左玟的心態也在這夜風中愈漸硬了起來。

一個人影站在院中的黑暗處,孤單的,遠遠地看著她房間的方向。

左玟抬起手,喚了聲,“鬱荼。”

須臾間,那黑暗處的人影出現在了她的窗邊,隔著窗框,與她對望。

“恩公……你找我嗎?”

那穿著白布袍的少年眼裡蘊藏著欣喜雀躍的光,貪婪地注視左玟的麵容。

他的目光很是灼熱,似乎是從左玟受傷以後,鬱荼看她的眼神就越來越不對勁了。不大像朋友,倒像是對她有幾分意思的鬱薇。

鬱薇當初還會收斂一些,程度與妙真她們不相上下。而鬱荼卻是完全不掩飾的偏執。

不能再繼續了。

左玟點了點頭,平靜道,“你到屋裡來,小七她們一會兒也會到。我有話要跟你們說。”

許是左玟的口吻讓鬱荼窺見了什麼不對。鬼王麵上的欣喜微凝,有些許遲疑,“恩公想要跟我們說什麼?”

左玟沒有回答他,卻反問道,“我說過許多次,不需叫我恩公。小七她們都改口了,你怎麼總也改不了?”

鬱荼抿了抿唇,執拗道,“我不想改。也不願與她們一樣。”

左玟又問,“你就不怕我不高興嗎?”

鬱荼一怔,隨後搖頭。篤定地說,“恩公不會計較的。”

左玟歎了口氣,隻讓鬱荼進屋內,自己不再說話。

鬱荼進屋後沒有過很久,小七妙真等妖精女郎們也都來了。

相比於鬱荼的局促和忐忑,她們的態度要更加放鬆自在。

方一進屋,就各自關了門窗,點上蠟燭。嘰嘰喳喳地圍到了左玟身邊。

笑著問,“左郎為什麼讓小七叫我們來?是想念我們了嗎?”

“左郎君要跟我們說什麼話?”

“難道左郎不喜歡一天一個,喜歡大家一起?也不是不行啊。”

一旁的鬱荼目光陡然銳利起來,“什麼一天一個?”

鬱荼知道恩公是女兒身以後,就直接舍棄了鬱薇的身份。久不出現,眾女商量的時候自然能少就少,把他排除在外了。

眾女便要笑嘻嘻的解釋,左玟卻不願再聽她們繼續。

她刷地站起身,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顏如玉似有所覺,不輕不緩道,“還是先聽左郎說罷。”

其餘人看著左玟冷淡,不辨喜怒的神態,也都安靜了下來。

“左郎君要跟我們說什麼?”

麵對一屋子妖精鬼怪好奇又期許的目光,左玟心緒實難平靜。

她唇線繃直,緩緩道,“今晚看到小七,我很後悔。”

聞言,眾女皆不解,把責怪的目光投向小七。

“後悔?為何要後悔?”

“小七你做了什麼!”

小七頗為無措,“我,我沒有啊。左郎君?”

被小蘿莉求助的看著,左玟敲了敲桌子,語聲微沉,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不是因為小七,是因為你們共同的決定。”

她的語氣帶著些失望,“我一開始很不解。為何你們商量出個一人一夜的主意,卻沒有人問過我的意見。”

眾妖麵麵相覷。片刻後,方有妙真小聲道,“我們想給左郎一個驚喜……”

“驚喜?”左玟看著她,語氣嚴厲,“我們相識許久,妙真姐,還有你們,當真認為我會喜歡這種方式嗎?”

左玟會喜歡嗎?眾妖不約而同地想起了左玟平素的做派,以及對她們以身相許的拒絕。麵露慚愧之色。訥訥道,

“不,不喜歡……”

“左郎是正人君子,不會喜歡。”

“既然知道,為何還要這麼做下決定?”

眾女訥訥,不知如何解釋。過了半晌才在左玟嚴厲的視線中,紛紛開口解釋。

“我們心慕左郎。”

“我們想報恩……”

“因為知道左郎君不會跟我們生氣……”

左玟肅然問,“我說過許多次。不管是報恩還是感情,都要你情我願才能繼續。明知我不會喜歡,還要去做。是報恩還事挾報恩的名義來滿足自己的私欲?”

她說這話時不僅看了妙真等女郎,也看向了角落裡孤零零,不與其他人一起的鬱荼。

鬱荼麵色更白,像是某種隱秘的心思被戳中,竟說不出一個字來反駁。

“我們……”

“左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