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2 / 2)

清寥記 僵屍嬤嬤 7734 字 3個月前

阿照趕忙退後兩步,揪住衣領,一時也嚇住:“你……怎麼是你?!”

“哼!”童旺整理衣衫,輕蔑地瞟她兩眼,凜然正氣道:“你近日如此反常,必定有所圖謀,今日竟敢約我們大人來這種陰暗的地方私會,你想對他做什麼?說!”

阿照從未如此狼狽,縮成一團,兩顆黑眼珠子茫然亂跳,惱羞成怒:“胡說什麼?誰對他有圖謀?”

童旺冷颼颼上下打量,嗤道:“這般輕浮打扮,原來是想勾引我家大人,哼,你要不要臉?看我不告訴趙縣丞,讓她打斷你的腿!”

阿照一把抓住童旺的肩膀將他丟到柴火堆裡,奪門而逃。她想這下可壞事了,不僅沒有達成目的,反倒令自己陷入不忠不義之地,要是意兒誤會她該如何是好?得搶在童旺之前向她說明一切才行。

阿照跑回正院,急忙闖入意兒房中,到跟前,望著那燈下伏案書寫的背影又不敢開口了。

熒熒一籠燭光,意兒正在給姑媽寫信,聽到動靜回頭看了眼,打量這姑娘披頭散發衣衫不整的模樣,搖頭笑道:“怎麼了?”

阿照緊咬下唇,站在那兒欲言又止。

意兒蘸了蘸墨,淡淡道:“這幾日胡鬨,還沒鬨夠呢?”

“我哪有鬨什麼?”她垂頭摳著手指支支吾吾:“你什麼都不知道,那個宏知縣,他,他……他對我……”

意兒倒是笑了:“我說他怎麼沒來由的懷疑你病了,原來如此。”

阿照愣怔,張張嘴:“那你信他還是信我?”

意兒不作聲,寫完家書,仔細檢查一番,擱下筆,到旁邊洗手。

阿照默然上前給她遞帕子。

意兒撇一眼,麵色如常地擦手:“他若敢碰你,我會扒了他的皮。”

“真的?”

“嗯。”

阿照長長鬆一口氣,心頭舒服,眨眨黑亮的眼,抿嘴淺笑。

這時又聽見意兒冷清的聲音:“你若敢碰他,也是一樣。”

阿照僵住。

意兒不冷不淡地看她一眼:“下不為例。”說完將帕子擱在架上,轉身走向床榻,放下帳幔:“我要歇了,你梳洗完也早些睡吧,莫要吵到先生。”

阿照心裡起起伏伏,此刻大氣也不敢出,悶聲挪到門口,小心翼翼地出去了。

八月初,宏煜離開衙門,帶主簿曹克恭下鄉視察滾單法的實施,意兒正式代其掌印,署理縣內政務。

不過她並未占用他的地方,每日仍在自己廨內辦公,清晨內外巡風、灑掃、提牢、管庫等各報無事,六房公文自上而下逐一稟報點對,依次簽押用印。放告日和聽審日便坐堂聽訟斷獄,問理詞訟。一字一牘,皆有程序。(1)

中秋那日衙門放假,意兒原本在酒樓訂了好幾桌席,請大家吃酒賞月,沒想到黃昏時正要出發,突然有人來報,北隅城隍廟前的鳳池街發生一起殺妻命案,街坊民眾已將疑犯抓獲,交給了巡街的捕快。

意兒忙帶人趕往鳳池街。此地市井熙攘,人煙稠密,居民都是掙辛苦錢的百姓,一片簡陋房舍鱗次櫛比,案發處圍聚不少鄰裡,見衙門來人,紛紛讓開。

死者黎娘躺在院中,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癱坐在一旁,臉色慘白麻木。此人是死者之女漱玉,隻見她左臉紅腫,還留著掌摑後的痕跡,眼眶發紅,但沒有眼淚,隻是冷冽的模樣。

意兒按例勘查盤問,得知這家的男人也就是疑犯陳提嗜賭成性,經常打罵妻女,今日他又鬨起來,隔壁聽見黎娘一聲慘叫,又傳來漱玉的哭喊,他們忙跑來準備勸架,誰知竟看見黎娘倒在地上,陳提扔下斧頭罵罵咧咧拿走兩吊錢,出門往賭場方向去。勸架的人當即高聲大喊,周圍各家漢子紛紛出動,將陳提抓住。

現場勘查完,意兒命人將死者抬回衙門,等待屍檢。

這時外頭忽然跑來一對男女,目瞪口呆望著黎娘的屍體,接著那姑娘一把抱住漱玉,溫柔道:“不怕不怕,我們來了,我們都在。”

想必是她的好友,聞訊趕來,這會兒聽說官差要把漱玉帶回衙門詢問,當下微惱:“人都這樣了,就不能緩緩嗎?”

音落,身旁的清雋少年製止:“瀾微,莫要妨礙大人辦公。”

少女咬咬唇,緘默忍耐。之後他們一路跟到衙門,在外頭等待漱玉。

陳提已被收押在監,意兒連夜提審,人證物證具在,他也很快認罪,交代下手的原因不過是黎娘不肯把油米錢拿出來,爭執之下他便抄起斧頭,用斧背擊打她的頭部,黎娘當場倒下。

案子呈報上去,這邊審完,意兒按《大周律》定擬死刑,具文招解,申詳上級。因律法對死刑極為慎重,通常州縣初審完,需經府、司複審,之後轉刑部複核,再送大理寺審允,最後由皇帝批準行刑。出於謹慎,從初擬到判決曠日累時,這中間被上司衙門駁回四五次也是有的。

若隻駁案便罷了,卻不知那清安府刑廳推官為何三番五次陰陽怪氣,斥責意兒無能,更嘲諷宏煜不會用人。

梁玦倒習以為常:“因朱槐一案牽涉王知府與布政使,這兩個衙門的人早已將宏煜視為眼中釘,恨不得在每份公文裡找出錯漏參他一本才好。”

意兒聞言皺眉,冷聲問:“他們一直給咱們平奚縣穿小鞋嗎?”

梁玦摸摸鼻子沒吭聲。

“為何不呈報給巡撫都院?”

“都是些暗地裡的損招,沒有證據,搞不好被反咬一口。”

“那他怎麼說?”

“誰?”

“宏煜。”

梁玦笑道:“大人說小不忍則亂大謀。如今平奚縣衙門整頓清肅,士氣高昂,民生太平,不似朱槐在任時那般貪汙腐化,百姓有目共睹,再加上咱們縣的公文來往艱難,隻怕全省皆知,眼下征稅,到年底又是一個坎,到時一並發作,鬨一場罷官,省裡自然重視,那可有熱鬨看了。”

意兒聽得失笑:“我倒忘了那廝一肚子壞水,慣會對付陰損小人。”

但認真想來依他的性子能如此忍耐也算出乎意料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