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虞本就長得顯小,瞪大的眼睛圓溜溜的,鼓著白嫩柔滑的小臉專注的凝視著他的胸前,看著十足孩子氣的嚴肅,讓人忍不住發笑。
皇帝從懷中撈起那張稚氣可人的臉,深眸含著笑意:“怎麼?許久不見,不記得朕了?”
“記得。”喬虞點了點頭,而後又歎了口氣,佯作愁緒,“就是記得太牢了,這輩子想忘記是忘不掉了。”
“貧嘴。”皇帝伸手點了下她的額頭,心情頗好,笑道,“既然說想忘記,方才死死盯著朕做什麼?”
“妾看的是皇上龍袍上的金龍,”喬虞說著情緒緩緩低落下去,挪著身子靠在皇帝身上,軟軟地開口,“繡的太好了,令妾自愧不如啊。”
“你愧什麼?”皇帝皺眉,語氣中略帶不滿,“你一個妃嬪,跟繡娘去比繡技,朕看你是整日裡是真的太閒了。”
喬虞咻地抬起頭,精致的眉眼間滿是委屈:“皇上,這時候你該哄哄妾的。”
皇帝愕然,這世道誰敢要皇帝去哄,稍微溫言勸告就該燒香拜佛了。
見皇帝無反應,喬虞特寸進尺地環抱住他的胳膊,一副不讓他退縮的蠻橫模樣:“在這兒,皇上是妾最重要的人了,所以隻有皇上能哄妾,旁人都不行。”她癟嘴撒嬌,“皇上不舍得妾一直難過下去對不對?”
自從跟喬虞接觸以來,皇帝隻覺前三十年對自己淡漠無情的認知一崩再崩,拚都拚不起來,比如現在,明明心有不愉,換作以往早就沒耐心了,可聽到那句“最重要的人”,所有的不快就消散了個乾淨,連著心都跟著軟和了許多。
縱觀史記,在英明的聖主在年老力衰的時候都會開始優柔寡斷、耽於享樂。昭成帝透過喬虞清澈的眼底看著倒映出來的自己,慢慢升起一個不怎麼愉悅的想法。
“皇上?”喬虞不解地打斷了他的沉思。
皇帝有些頭疼地摁摁眉角:“那你把你繡的那塊拿出來朕好好誇誇你。”
喬虞聞言才猶豫了一下:“妾還、還沒……”
皇帝將她躊躇羞澀的模樣就知道繡品大約拿不出手,挑眉打斷她:“朕剛看見你塞在那底下了。”
喬虞果斷地換了口風,討好地揚笑道:“妾是想說還沒繡好,皇上若不覺得傷眼,儘管拿去看吧。”她飛快地掏出快水綠底色的帕子放到他手心上。
皇帝緩緩打開帕子,看著那隻繡了一個腦袋的花樣:“你這畫的是什麼?”
“是龍呀。”
“龍?”皇帝啞然失笑,怪不得她這麼盯著他的龍袍呢,饒有興致地問她“這是哪個地界的龍?”
“小…龍,”喬虞有些心虛,臉上的笑越發的甜,“他還沒長大呢,你看看,多可愛。”
皇帝到底是個很正統的古人,不怎麼能欣賞這種大頭大眼睛的漫畫風,聽聞她的話,他仔細看了一會兒,如果不將它看作小龍而僅看作小孩子的話,好像…是挺可愛的。
“這是…人?”
真沒想象力,喬虞鬱悶地撇撇嘴:“皇上你也是人,人人又都稱你為真龍天子,可見兩者並不是不能合二為一的呀。”突然有些惡趣味,她衝著他眨眨眼,“仔細一想,妾畫的就是您的孩子呀。”
皇帝愕然,撲哧一笑:“你是個嘴犟的,朕說不過你。”他見她笑得兩頰通紅,眸泛秋水,原本柔嫩秀美的麵容一下子仿若春華初綻、明媚生動,腦海中早把那副神態奇怪的繡畫丟到了一邊,伸手抬起她的臉,喻意深長,“怎麼?小虞兒很想見朕的孩子?”
喬虞笑盈盈地望過去:“妾更想見年幼時的皇上。”她抬手撫上他的側臉,“定是又調皮又可愛。”
皇帝定定看著她,目色幽深,口中呼出一口氣,帶著感歎和懷念:“可從沒人用這樣的話形容朕。”
他年幼失母,或許在他不記得的時候也曾調皮過吧,左右待他有記憶以來,再沒有隨性任性過,皇家的孩子都知事的早。
“唉,”喬虞是真的有些可惜,若是她穿的再早些,年少的皇帝肯定比現在的好糊弄,“妾生得太晚了。”
皇帝一見她真摯感歎的模樣,不覺好笑,動作輕柔地將人攏在懷中:“不早不晚,剛剛好。”
再早些,他未必會將她留在身邊。
忽然想到她腿還傷了,皇帝看過去,關懷道:“養了這幾天,腿上的傷可好了?”
喬虞聞言活潑地甩了甩小腿,答道:“已經好了,還有些青,但是不碰就不痛了。”
皇帝之前也問過太醫,喬嬪還小,萬不能留下病根,太醫說隻要好好休養不受寒,並不嚴重。不過到底是親自問過她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