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天氣越來越熱,喬虞更不喜歡往外走了,便是一向最得她喜歡的軟榻在這時候用來睡覺都有些燥熱,偏偏前陣子請平安脈的太醫說她身體虛寒,皇帝聽了對著明瑟閣的人都下了命令,不準她把冰盆擺在身旁。
沒辦法,這年代即使是皇宮也沒有出回汗就洗次澡的條件,喬虞隻能儘量將所有的運動都集中在晚上沐浴之前,連皇帝在她眼中都顯得不怎麼順眼了。
以往皇帝睡覺時姿勢再規矩不過了,都是她習慣性的窩過去,時間久了反倒把人帶壞了,她嫌熱不耐煩兩個人擠著,偏皇帝拉著她,害她一晚上被熱醒好多回。
於是,直到某一天夏槐不經意地歎了一聲:“皇上已經許久沒來了。”喬虞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喲,她好像在失寵的邊緣搖搖欲墜?
下人們一個個憂心惴惴,她倒是不以為然。
一來夏季天熱,皇帝本就少進後宮;二來,人有鐘愛的,自然也有相對喜歡的,若她是皇帝,也願意養著一宮的美人天天換著看。
她沒對皇帝有過什麼期望,因此這時候才能特彆坦然。
“行啦,瞧你們那臉難看的。”喬虞調侃著開口,視線從幾人臉上一一滑過,“快點笑笑。你們看,皇上都不過來了,我也就指著看你們笑臉才能高興點了。”
南竹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笑道:“還是主子沉得住氣,也是,隻要主子開心,怎麼樣都好。”
“隻是……”夏槐猶豫著出聲,“可皇上這幾次來後宮去的都是怡景宮。”
“哦?”喬虞對著銅鏡打量著剛梳好的發髻。她現在頭發多又密,宮女們的手也巧,她洗完頭發一時突發奇想,覺得好玩,就讓夏槐幫她試試她新想出來的發型,“嘉貴嬪?”
“主子,是喬貴人。”
喬虞這才有些興趣,轉過頭問她:“喬貴人?她做什麼了?”
“這……奴婢也不大清楚。”夏槐遲疑道,“但這宮裡都傳,說是許常在給喬貴人出的主意來吸引皇上呢。”
“許常在有好主意她不想著自己受寵,反倒便宜了彆人?”喬虞有些納悶。
“主子也知道莊貴人臨死之前說許常在被……上身了,”夏槐不自覺地放低了聲音,言語間透著忌諱,“因此皇上對其生了戒心,再不肯寵幸她呢。”
“胡說。”喬虞打斷了她,正色道,“許常在一事當場就下了定論,以後不準在提此事了。”
夏槐一驚,恭順地應了下來:“是,奴婢記住了。”
喬虞這才放柔神色,突然瞥見頭上頂著的一束發絲垂落了下來:“夏槐,你把這束頭發編個辮子,繞過額頭定在耳後吧。”
“是。”
那礙眼的頭發不見了,喬虞才滿意地笑開,接著方才的話題說了下去:“皇上未發落許常在,便是不打算在追究,自然不可能心生戒備。”
皇帝是個多為所欲為的職業,許知薇不過是許家不受寵的嫡女,要真懷疑她來路不明是個禍害,皇帝早就想法子解決她了。可見他並未相信莊貴人之言,又或者是另有所圖?想借許常在之手解決什麼事,那為何幾月來對她不聞不問?
唉,喬虞暗自歎息,要是她天天想著去琢磨皇帝的想法,這一頭墨黑順亮的秀發估計得禿一半。
話說回來,皇帝天天謀算這麼多,怎麼就不見掉頭發呢?
“看著吧,再過幾日,許常在的好日子就要來了。”
南竹耐不住性子,詫異地問道:“主子的意思是,許常在要得寵了?”
倒是南書想到了喬韞,頗有些憂心:“許常在與喬貴人各有心思,也不知道會不會牽扯到主子。”
喬虞動作輕柔地拆下護甲,一個個地放回紅木小盒子裡,淡淡道:“這宮裡人和人都有分不開的關係,明的暗的,左右不過見招拆招,看誰想的更多、更深罷了。”
“咱們就等著看戲吧,這宮裡實在無趣,也就這點能娛樂生活了。”
……
出乎意料,這場戲來的要比她預想的快。
沒過幾天,南竹就興衝衝地跑進來,笑嘻嘻地跟喬虞說:“主子,你猜剛才禦花園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