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耐地一揮手,示意眾人都起來:“喬嬪呢?”
夏槐福身恭敬答道:“回皇上,主子正昏迷著,還未蘇醒。”
皇帝皺眉,邊往前走去,邊冷聲道:“太醫來了麼?”
“回皇上,齊太醫剛珍完脈,已經讓人去取藥了。”
正說著,南書南竹上前將床幃紗帳撩開掛好,皇帝不理會宮人搬來的杌凳,直接大步落在窗前的腳踏上,順勢就坐到了床邊。
喬虞墨發散在枕邊,襯映著蒼白的笑臉愈加不見血色,明眸緊閉,纖密的眼睫無力地撘攏著,在眼底留下了兩點黯然的陰影。往日活潑醉人的梨渦不見了蹤影,薄嫩淡粉的唇宛如是飄落到麵上的一抹桃花瓣,美好中透著一種仿佛是春色落幕般妍麗明媚。
皇帝從未見過她虛弱沉靜的模樣,一時竟覺得有些陌生。
這似乎是他第一次這麼細致的打量著她的五官,記憶中,每次想到她,出現在腦海中的總是那張比之初升朝暉都不遜色的熠熠笑靨,萬千珠玉都不能及的璨璨明眸,還有梨渦盛開時的柔媚爛漫。
她在他麵前一直都是嘻笑玩鬨的,哪怕是睡著的時候,白嫩臉頰上的酡顏柔粉,唇角勾起的小小弧度……整個人都泛著一股子甜意,讓人心生歡欣的同時,又忍不住懷疑她怎麼能天天都這麼高興開懷呢?
直到現在,皇帝才發現,當她不再傾注情緒,同樣的皮囊下,就再也看不見盤旋在他記憶中,那份扣人心弦的鮮活肆意。
他低頭看著她,緩緩伸手想幫她理順散亂的發絲,不經意觸碰到了臉頰,涼意從指間傳來,心隨之一沉。
“微臣參見皇上。”齊太醫一走進屋,就見皇上坐在喬嬪床邊,急忙便上前行禮。
皇帝目光始終落在喬虞身上,知道他來了,便直截了當地問:“喬嬪身上的毒解了麼?”
“回皇上,喬嬪娘娘所中的是名為‘弱柳’的慢性毒藥,毒倒是不難解,隻是……”
皇帝聽著他聲音越來越小,眉越皺越緊,說出的話裡帶上了幾分寒意:“隻是什麼?”
齊太醫抖了一下,忙不迭地往下說:“隻是這毒傷損的是五臟六腑,娘娘中毒已有幾月,毒雖解了,但內裡受損,虛氣失血,隻怕會留下病根。”
皇帝麵色更冷,深暗的眼眸透射出攝人的銳芒:“可能養好?”
齊太醫垂首回道:“毒性傷及肺腑,恐有喘證。依微臣看,需仔細溫補滋養三五年,才可抑製病情反複。”
“不說三五年,就是十年,朕還缺那些藥材麼?”皇帝沉聲道,“齊太醫,喬嬪的病就交給你了,你需要什麼藥自去取就是,隻一點,若哪日喬嬪病情加重了,朕唯你是問。”
齊太醫以頭伏地,恭敬應道:“微臣遵命。”在人看不見的暗處,他眼底浮現出些許無奈之色來。
得,千避萬躲還是踏上了喬嬪娘娘的船,真是時也命也。
皇帝索性把他打發去守著煎藥了,轉而目光投向了幾個貼身伺候的宮女:“你們都是整天跟著喬嬪的,她到底是怎麼中的毒?”
“稟皇上,”夏槐跪著,語含哽咽,“主子不愛出門,近半月又正好陰雨不絕,除了去坤寧宮請安的日子,主子一步都未踏出過明瑟閣,那些害人的東西肯定還在這裡,奴婢鬥膽請皇上派人上下徹查,還主子一個公道。”
皇帝道:“總不會是用的外物,不然你們幾個也不會安然站在這。喬嬪平日入口的茶水飯食是誰負責的?”
“回皇上,是奴婢二人。”南書與南竹二人齊聲道。
南書先說:“皇上,主子喝的茶水從泡煮到呈到主子麵前,奴婢都是小心盯著的,萬不會被人鑽了空子。”
“皇上,”南竹忽而睜大了眼,“半月以前,主子用膳後又多喝了碗香露,當夜便覺得身上不舒服,到第二日又好些了,當時主子隻以為是吃壞了東西,也就不甚在意。”
“之後主子的身體便越來越無力,比往年更為怕冷,但除此之外,也未有彆的異常。”她眼眶泛紅,聲音都有些顫抖,“奴婢們勸主子傳喚太醫來看看,主子卻道不必大驚小怪,左右再過幾日就有太醫來請平安脈,到時順帶看看也罷了……”她擦拭著眼眶滾落下來的淚水,喉嚨好似被什麼堵住了,說不下去。
“魏十全。”皇帝朗聲喚道,沉下來的臉色顯出了幾分隱含怒意的冷峻來,“把替喬嬪診平安脈的太醫找出來,還有禦膳房,你自己看著辦,沒審出點東西彆來見朕。”
“是,奴才遵命。”剛從慎刑司出來聞聞新鮮空氣的魏公公心情那叫一個哀怨。
唉,又有段時間曬不到太陽了。 ,,,.,,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