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執(1 / 2)

太宸宮,

皇帝正掃視著喬虞送過來的幾張大字,果然時隔幾月, 比上回送來的不僅沒了字骨字形, 越發按著性子來, 橫勾豎劃怎麼看都覺得彆扭, 合到一起倒讓人覺出幾分與眾不同的獨特風格來。

也算是她的能耐了。

他搖頭失笑, 對著底下的夏槐道:“跟個孩子似的總定不下性來。你回去跟你主子說,可彆再糟蹋柳城懸的字了,朕回頭在給她送些規整的字帖,讓她乖乖地先從最基礎起慢慢練著吧。”

“是,”夏槐恭聲道, “奴婢替主子謝過皇上恩典。”

皇帝拿起了一支軟毫筆, 沾取了些許朱砂,選了幾個字畫上紅圈, 又隨手在旁邊把這個字重寫了一遍。

“把這拿回去,讓你家主子仔細看看, 你跟她說,若下次再練不好, 隻顧著看話本遊記取樂, 朕就罰她把看的那本書照樣抄一遍。”

夏槐頓首回道:“是, 奴婢遵命。”

等夏槐捧著字帖告退, 剛走出太宸宮,迎麵正好看見了陶嬤嬤,她揚起微笑, 上前打了個招呼:“奴婢見過陶嬤嬤。”

陶嬤嬤見了她也是一愣,隨即溫和地道:“原來是明瑟閣的夏槐姑娘,這倒是巧了,你是來求見皇上的?”

“奴婢不過是奉主子的命送些東西過來罷了。”夏槐眉眼俱是和善,微微屈膝,道,“奴婢還急著回話,就不打擾嬤嬤去見皇上了。”

“慢走。”陶嬤嬤點了點頭,轉身目送著她的身影離去,唇邊的笑意漸漸收斂了起來。

因著來之前簡貴妃的那番話,陶嬤嬤也有些沒底,擔心皇上是不是真的有心冷落她家主子。沒想到她一說簡貴妃想求見皇上,卻礙於身子不便親來,才懇求皇上往瑤華宮一趟,皇上便答應了,說是用了晚膳就過去,

陶嬤嬤自是喜出望外,心頭一顆大石終是落了下來,忙磕頭謝恩。既然皇上願意遷就自家主子,就說明主子並未失了恩寵,好日子還遠著呢。

果不其然,酉時過半,外頭便有守門的小太監通報:“皇上駕到——”

簡貴妃沉鬱不解的麵容瞬間如春華初綻,明豔奪目的笑容令滿室生輝,儀態嬌嬈,步履優雅,盈盈下拜道:“妾見過皇上。”

皇帝見了她也覺得甚是賞心悅目,濃眉舒展,笑道:“貴妃身子不好,不必如此多禮,坐吧。”

見皇帝對自己的態度一如往常,簡貴妃心頭安定,笑意越發顯得燦華柔媚,貼身尋了他身邊的位置坐下來:“妾許久不見皇上,日日思念,寤寐不止。若不是妾身子實在不爭氣,又有小公主需要時時照看著,怕早就忍不住這相思之苦了。”

這話一出,旁邊的陶嬤嬤都生出幾分欣慰來,主子雖平日對小公主不聞不問,但總算還記得在皇上麵前為公主爭份臉麵,可見也不是完全沒有母女之情。

她哪想得到簡貴妃是知道皇上喜歡子嗣,這才故意在他麵前顯出自己作為母親的慈愛柔軟。一段話說下來,她目光流連在皇帝的麵容上,心頭十分期待他能流露出些許對自己的喜愛讚賞之意。

然而皇帝雖然神色溫和,可眼中的笑意反倒比剛進來時還要冷淡一些,道:“貴妃要朕過來一趟,可有什麼事要說?”

簡貴妃心頭的疙瘩本就還未釋懷,見他目光疏離的模樣,心頭哽得更厲害了:“沒事妾就不能隻是想見見您麼?”

她的性子,便是在皇帝麵前也甚少示弱,這麼一番隱隱委屈的控訴引得皇帝都有些詫異,柔和了語氣:“誰又讓你生氣了?”

他的溫柔反倒令簡貴妃越加委屈起來,不忿地開口道:“妾聽聞,皇上下旨讓喬嬪搬進了翊坤宮,還改了名,稱為靈犀宮。”

皇帝唇角一頓,淡淡笑道:“是啊,怎麼了?”

“皇上,”簡貴妃眉間微蹙,抹了口脂的紅唇輕蔑的一撇,“她不過是個正五品的嬪,怎能沾染了翊坤宮那塊尊貴之地呢?”她不滿道,“況且,‘靈犀’二字,怎配是她能用的?便是側殿也不行……”

皇帝忽而開口打斷了她:“貴妃,喬嬪是朕讓她搬過去的,‘靈犀宮’是朕命的名,”他似笑非笑道,“你莫非是在不滿朕?”

簡貴妃一怔,隻覺一股子涼意從背脊出劃過,她下意識地開口:“妾怎會、妾仰慕您來來不及呢。”她揚起平日裡韶媚的笑容,“妾隻是憂心喬嬪配不上皇上的這份殊榮,有損您的聖譽。”

皇帝輕笑了一聲,轉而問她:“貴妃,你既然知道朕讓喬嬪遷宮,那你知不知曉喬嬪中毒了?”

“中毒?”簡貴妃好不容易從記憶中找出一點印象,有些奇怪,“皇上怎麼突然說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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