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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花園發生的這一場鬨劇, 立馬便傳到了太後、皇後, 乃至皇帝的耳朵裡。

簡貴妃著人將太醫院當值的太醫全數請了過來,如此大的動靜,怎麼也是瞞不住的。

皇後聽聞這件事的時候, 正在慈寧宮陪太後說話,這才有些顧忌,沒當場笑出來。無論是難辭其咎的簡貴妃,還是在這場混亂中受傷的幾人,都是她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的。

若不是念著身份,她都忍不住想由衷感慨一聲“蒼天有眼”了。

不過就算皇後強壓著沒表現出來,依太後的城府, 哪能看不出她眉梢眼尾泄露出來的喜色。

太後重重咳了一聲, 才將皇後從幸災樂禍的情緒中拉回來:“這事兒, 皇帝知道了麼?”

她問的是那位來傳話的宮婢。

皇後才恍然生起幾分忐忑,跟著凝眉看過去,若是後宮出的事,皇上卻比她這個當皇後的先反應過來,那就是她的失責了。

那名宮婢恭敬回道:“回太後,簡貴妃已經命人去太宸宮稟報皇上了, 隻是皇上因前朝事忙,暫未得到接見。”

皇後暗暗舒了口氣,一轉頭正對上太後雙眼如潭、不怒而威的神色,不由怔了怔,下意識地收斂了麵上過於外放的情緒, 輕聲喚道:“母後?”

太後沒應她,轉而對著傳話的宮婢淡淡道:“你先下去吧。”

“是。”那名宮婢悄無聲息地退下。

太後這才對著皇後道:“你覺得這事可是意外?”

“妾覺著其中定有蹊蹺。”皇後話音一頓,略帶遲疑地出聲問道,“母後可有什麼懷疑的人選?”

好好的地麵上憑空怎麼多出來的珠子?任誰看來都能猜到其中有人為的因素。

太後麵對著皇後的時候,麵上的慈愛之色反倒退了幾分,神色淡淡,溫和的眼中卻多了年歲曆練後沉澱的睿智和沉穩:“若是哀家,第一個懷疑的就是你?”

“妾?”皇後驚愕地抬眸看向她,趕忙為自己辯解道,“母後,妾什麼都沒做。”

“哀家自是信你,”太後氣定神閒,沉聲開口道,“但問題是,皇帝信不信?”她見皇後從方才的喜意中完全脫離開來,神情怔忡裡透著幾分焦急,眉間的端肅略微緩和了一下,“這場事故牽扯到好幾位妃嬪,一個貴妃,一個懷有身孕,還有那個喬容華,哀家記得是皇帝近來的新寵?”

“這事情想不鬨大都難。”太後長歎一聲,“哀家不管後宮之事,旁的也沒什麼好說,就叮囑你一句,彆因著那點子仇怨就想著借機踩下簡貴妃,她這人,固然有容貌有家室,但論城府心計卻差之多矣。貴妃之位讓她占著,對你來說是有利的。”

四妃之位不同其他,隻能單封一人。有個行事莽撞的貴妃,總比是個心思縝密又占儘盛寵的人坐上那位置的好。

皇後卻不這麼想,她之所以覺得簡貴妃礙眼,是因為她對自己沒有半分敬意,總是仗著多侍奉皇上兩年,就在她麵前頤氣指使、冷言暗諷,長此以往,自己這個皇後還有何威信可言?

她怎麼能容得下?

但想要除掉簡貴妃,卻不能是現在,太後說得有理,若她顯得太過咄咄逼人,劍指簡貴妃,說不準就引火上身,反而令皇上懷疑起她來。

因而皇後垂眸,恭謹地應了下來:“母後的不吝教導,妾銘感五內,不敢有違。”

太後便是看出了她的不以為然,也懶得再多費唇舌,說白了,當年若不是為了讓兩家的合作無後顧之憂,她也不會讓這對王家姐妹坐上皇後之位,她娘家可是有親侄女的。

太後擺了擺手,語氣中沒有顯露一丁點心頭的想法,依然慈和親近地道:“那你快去看看吧,趁著皇帝來之前,總得把事情緣由理個大概才行。”

皇後想想也是,起身感激地福了福身:“妾謝過母後提點。”

皇後從慈寧宮出來,緊趕慢趕,然而到了簡貴妃暫時找來安置傷員的雨棠閣,卻還是晚了一步,她急忙下了轎攆,迎上正要進門的皇帝,屈膝行禮道:“妾見過皇上。”

皇帝顯然心情不怎麼好,周身都外放著凜冽迫人的氣勢,黑眸沉沉,布滿了銳利鋒芒,令人如何也不敢直視。

“皇後這才過來?”

即使他語氣淡淡,皇後也能察覺到其中的不悅,頷首低眉,儘量柔聲回道:“妾剛剛在慈寧宮陪母後說話解悶,來回話的奴才在坤寧宮找不到妾,又大老遠繞去慈寧宮,這才耽擱了一會兒,還望皇上不要怪罪。”

皇帝嗯了一聲,也沒表態,板著張麵無表情的臉,抬腳便邁進去了。皇後琢磨不透他的意思,便也隻跟在身後,暗暗思忖開來,自己的人可有牽涉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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