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刀(1 / 2)

說到這兒, 喬虞語音一頓, 對上皇帝深邃的黑眸,越發有些動搖起來,低頭不好意思地小聲道:“也可能是我想多了, 皇上不要見怪啊。”

皇帝握了握她的手,微微歎了一聲:“朕之後也去看過她們二人,夏芳儀說是自己大意沒有注意腳下,既然腹中胎兒無事,也不願在追究下去;柳貴嬪,她傷勢較重,情緒不穩, 見了朕就哭說是夏芳儀推了她一把, 神神叨叨, 語無倫次,朕如何能信?”

夏芳儀推了她一把?

喬虞還是頭一回聽說這件事,心底不禁疑竇叢生,試探性地開口問他:“柳貴嬪不是踩了珠子才滑倒的麼?”

皇帝想起來也有點頭疼,擰眉道:“當時場麵太過混亂,就是貼身跟著的宮人也說不清楚其中細節, 仔細追究下去,也不過是真真假假,怎麼查得清楚?”

他甚少與嬪妃細細剖析其中清理,隻是喬虞先提出疑問,又是受害者之一, 再說他對著她總有些縱容,因而也有耐心一一道來:“夏芳儀是不慎跌倒,就是不經意間碰到了柳貴嬪,歸根究底,罪責都在源頭,也就是掉落玉珠的喬常在身上,朕罰了她,也是給你,給她們二人一個公道。”

皇帝的意思是他懲罰喬韞也有顧念喬虞的原因在,還是在勸她不要因為喬韞受了懲戒而惴惴不安,唯恐會牽連自身。

喬虞卻從中聽出皇帝的不耐,他覺得這事已經收場了,喬韞就是幕後主使,無論背後有沒有其他人摻和進去,至少明麵上,這就是結果。

她垂眸乖巧的笑了笑,將剩下的話掩在心中,轉而依偎進他懷中,瀅瀅的眼眸有一瞬間的幽暗。

若是誰意圖害她,都能這樣輕鬆的全身而退,不也顯得她太好欺負了麼?

……

接下去幾日,喬虞就清清閒閒地窩在靈犀宮中休養,皇帝果然言出必行,真又送來了一大箱子書,多少為她的養病生涯添了幾分趣樂。

因為喬韞的關係,皇後也受了些許牽連,近些日子十分低調,除了去慈寧宮向太後娘娘請安,輕易不出宮門。相比較而言,聲勢複燃的簡貴妃便顯得高調了許多,瑤華宮中熙熙攘攘,不是一般的熱鬨。

在她的餘蔭庇佑下,許知薇總算分著了幾分寵愛,至少傳到各宮耳中,已經能記得她的名號了。

因她的複起,南書和南竹便流露出幾分憂慮,隨著宮內對喬虞的流言漸漸散去,皇帝也不必日日賞賜東西以表明態度,因而,在旁人眼中,就是靈犀宮的喬容華久不見聖顏,慢慢地就快失寵了。

喬虞身邊的人皆是看慣了自家主子在皇上麵前如何有臉麵的,雖不擔心會失寵,但她到底身上有傷,傷筋動骨一百天,再濃厚的感情都可能淡下來,更彆說宮裡有多少人虎視眈眈,就等著取代主子在皇上心頭的地位呢。

喬虞勸了幾回,再加上心性沉穩多思的夏槐盯著,總算將周邊彌漫的不安浮躁之氣抑製了下去。她隻管拘著身邊的幾個丫頭加上個方得福,至於其他的人,再如何躁動,她隻當是找個機會看清他們心思。

後宮的情勢瞬息萬變,短短兩月,宮裡全然忘了前幾年春風得意,敢於簡貴妃比肩的嘉貴嬪,永壽宮更是如同另一個冷宮一般,人人從宮門前走過都得繞個大彎,十分避諱,生怕沾染了丁點晦氣。

喬虞這兒,雖說沒有之前的花團錦簇,但至少皇帝收了什麼當季的貢品,還記得往靈犀宮發一份,因而那些見風使舵的宮人們,暫且不敢怠慢於她。

接連沉寂了好幾個月,就連夏槐始終不見皇上,都有些擔憂起來。喬虞的腳傷總算是好轉了不少,慢慢地能下地走上好幾圈了,靈犀宮上下都驚喜不已,夏槐當即去請了齊太醫過來,確診她真的康複之後,便可以去稟告皇後娘娘,令殿中省重新將她的綠頭牌掛上去。

喬虞卻不急,讓她們先著手準備搬去靈犀宮正殿,隨後她親自前往坤寧宮,向皇後娘娘請安。

夏槐卻有些顧慮:“主子,皇後娘娘不會有意為難您吧?”畢竟按規矩,應當先向皇後報備過才是,這般先斬後奏,恐會惹得皇後不悅。

“沒事,”喬虞勾唇輕笑,“我稍後自會送給皇後娘娘一份大禮。”

近來皇後故作低調並不是怕了簡貴妃,而是擔心喬韞的事有損她在皇上心中的印象,故而還往簡貴妃的勢頭上添了一把油,使它燒得更旺些,從而才能顯出自己的弱態來。

這計策確實行得通,但從情理上講,親眼見著簡貴妃在自己麵前端著勢,就是晨起請安的時候也經常話裡話外頂撞著,皇後心頭著實憋氣鬱悶得很。她有心想去慈寧宮尋求太後幫助,也隻得了個“忍”字,說什麼欲使其亡必先令其狂,道理她都懂,可皇後就是不甘心,她是國母,為何還要屈尊對個妃子忍氣吞聲?

怒極,皇後連著太後都埋怨起來了,她自己對著先帝忍了一輩子,不還抱養彆人的孩子才得以翻身?有什麼用?皇上倒是對太後恭敬孝順,卻一點沒惠及到她娘家,朝廷上自己父族比太後兄長得力多了。

好一番出氣,皇後才暗暗沉下氣來,總算有耐心跟簡貴妃一夥人周旋起來,也正因為忙這個,當聽見喬容華求見於她,皇後還一時沒反應過來,自從簡貴妃從她那兒吸足了仇恨值,區區的喬容華,還是許久未見皇上的喬容華,已經不值得她再多費心思了。

“喬容華身子好些了?”皇後品著香茗,莞爾笑道。

喬虞福了福身:“謝過皇後娘娘掛懷,妾已經無礙了。”

“那就好,你隻管好好休養,若是缺了什麼,儘可以告知本宮,無須客氣。”皇後溫和地開口道。

“娘娘仁德,妾感激不儘。”喬虞垂眸恭敬地說,“今日過來,妾是就移居靈犀宮正殿一事,特來恭請您訓誨。”

皇後神色一僵,果然顯出了些許怒容,語氣已然冷淡了不少:“既然皇上都準許了,本宮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你自便就是。”

“皇後娘娘,”喬虞又道,字音上略微加重了一些,“妾自知有錯,願聽您的訓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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