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謀(1 / 2)

趁著皇後的人出去請太醫的時候,喬虞悄摸對著張忠使了個眼色, 皇上不說要把這丫頭帶下去麼?眼下皇後沒注意, 還不趕快動手。

張忠真不愧是皇帝跟前的人, 拂塵換了個手,一點動靜沒發出來,那四個小太監,捂著小晴的嘴就將她拖了下去。張忠側著身,對著喬虞微微點頭, 算是領了她這個情, 隨即退至皇帝身邊。

皇帝瞧見了他們的眉眼官司,不由失笑,在張忠過的時候暗暗瞪了他一眼,瞧得張大公公一個激靈,摸著頭腦想不明白哪又惹著皇上生氣了。

就這麼一會兒,太醫宣來了。喬虞看了一眼, 有幾分眼熟,不過太醫輪值的就那麼幾個,眼熟也不奇怪。

太醫對著帝後行了禮, 便尊皇後的意思,過來為喬虞診脈。

喬虞順從地坐下, 抬手放在脈枕上, 細白的手腕上覆了一層娟帕。

那太醫伸出三指診脈,良久,才收了手, 屈膝跪地,恭敬回道:“稟皇上、皇後娘娘,喬容華連日身子不適,對腹中的胎兒多少有些影響,但從脈象上看,仿佛有流產之兆。”他埋著頭,聲音略透著凝滯遲疑,隻是話中的內容足夠重要,倒也沒人心生懷疑。

流產?

眾人一驚,皆向著喬虞看去,她麵色中顯著幾分虛弱,眉宇間的神采卻甚是奪人,瞧著哪像是要流產的人。

皇帝眸色一暗,沉聲問:“是就是,怎麼出來個‘仿佛’之說?”

太醫道:“回皇上,喬容華的脈象虛虛實實,一時診來有流產之象,一時又康建如常……臣、臣也不知是何緣故。”他說起來十分躊躇,還透著些許慌張。

許知薇卻沒耐心再等下去了,按照她原本的計劃,喬虞在跌倒的時候就該借勢裝出一副柔弱姿態,哪怕故作大度不與自己計較,但有機會博取皇上憐惜,她總不會放過的。

喬虞的本事許知薇最為清楚,她要裝模作樣起來,誰都辨不出真偽,而她裝得越真,之後的戲才能順利演下去。

偏偏不知道出了什麼岔子,喬虞步步都脫離了她的預想,許知薇不願再讓她占了主動權,便佯作詫異道:“莫不是喬容華又中毒了?”

話音一落,對搶了自己在簡貴妃跟前體麵的許知薇甚是不滿的蔣貴嬪張嘴就堵了回去:“有人費儘心思給喬容華下毒就是為了攪亂她的脈象?圖什麼?”

雖然她話裡的諷刺令許知薇聽著不怎麼舒服,但其中的內容正中她下懷,也就懶得計較,反而接茬道:“這妾也不知,不過如果是對身體無害的,想來也並沒有加害喬容華的意思。”

接著身後響起了一聲驚呼:“呀,彆是喬容華自己給自己下得藥吧?”也不知是誰,蔣貴嬪聽了去,腦子中靈光一閃,自以為抓著了真相,興衝衝地便麵向帝後,抬手指著喬虞:“皇上,皇後娘娘,這定是喬容華仗著身懷皇嗣,自導自演了這出戲,故作柔弱,謀奪聖寵,陷害他人。”

喬虞抬眸忍不住看過去,眼神十分複雜,幕後之人該是多想不開才算著把蔣貴嬪當槍使啊,話到嘴邊留三分,似真似假由著人自己去猜去想去揣測,才最為信服。她這一股腦的全說了出來,在場的人都不是蠢的,尤其是皇帝,典型多思多慮的性格,蔣貴嬪這麼一出,說不準還便宜了自己。

喬虞施施然起身,莞爾看向蔣貴嬪,笑道:“蔣貴嬪娘娘這突如其來的指責,妾是萬萬不敢受的。其一,若說謀奪聖寵,皇上一片慈父之心,看在妾腹中胎兒,幾月來對妾多有照看,妾感激不已,如何也不敢借著皇嗣生事,亂了本分。”輕描淡寫幾句話,就將皇帝幾月來對她的殊寵歸於對子嗣的在意,妃嬪們的臉色多多少少緩和了點,她繼而說,“其二,陷害他人,妾倒是想問問蔣貴嬪,妾陷害了誰?如何陷害的?”

蔣貴嬪被她的連問逼得顯出幾分窘迫,強撐著朗聲道:“自是許美人。剛剛那宮女不是說要回報你的恩情麼?你們倆表裡為奸,糾葛甚深,難不成喬容華還能否認不成?”

喬虞揚唇淺笑:“我為何要陷害許美人?”

蔣貴嬪一噎,說不出話來,是啊,許美人論身份、論寵愛都及不上喬容華,有什麼值得她拚上腹中孩子陷害的。

這時候,許知薇神情凝重地站了出來,微微蹙眉,有些躊躇道:“喬容華娘娘,莫非是因為上次那件事,您還記恨著妾?”

語焉不詳的兩句話將所有人的好奇心都提起來了,皇後不耐地出聲:“許美人有話不妨直說。”

許知薇福了福身,小聲道:“妾前些日子去靈犀宮拜訪喬容華時,無意間看見了喬容華與安修儀有所往來傳信,妾多嘴問了幾句,惹得娘娘不快……”她臉頰泛紅,略顯出幾分羞窘,止住了話頭,眾人自然而然便聯想到了那日許美人從靈犀宮紅著眼出來的傳聞,露出恍然之色。

喬虞暗撇了撇嘴,瞧瞧人家這語言藝術,蔣貴嬪遠不及矣。

“安修儀?”皇後皺了皺眉,看向喬虞的眼中添了幾分厲芒,“喬容華同安修儀之間有什麼秘密?旁人都聽不得?”

“皇後娘娘,許美人不過一人之言,您倒是信她。”喬虞輕笑著道,她心頭生起一股子煩躁,她發現自己從有孕以來,越發懶怠同這些人周旋了,也不去管皇後愈加難看的臉色,自顧自說著,“妾與安修儀從未有過私交,但旁人,妾就不知道了,”她看向皇後的目光中添了些許深意,“皇後娘娘,您應當比妾知道的更多些才是。”

當初夏芳儀那樁事,可是皇後同安修儀聯係上的,與她何乾?

皇後也想到了這兒,沉著臉不再開口,暗暗怨起了夏芳儀,說是要針對喬容華,暗裡又牽扯上了安修儀,細查下去未必不會牽扯到自己。

皇帝也瞧出來這是衝著喬虞去的,偏偏皇後又牽連了進去,他心頭越發不悅,淡淡道:“許美人所說之言,可有證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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