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世(1 / 2)

安修儀出去的時候,見皇帝高高坐在禦攆上, 不由一愣, 隨即鎮定地福身跪拜:“妾恭迎皇上聖駕。”

皇帝淡淡瞥了他一眼, 示意張忠把坤寧宮發生的事兒一一告知安修儀。

安修儀知道九皇子病發的事兒, 眼眸有一瞬間的疑惑,隨即聽到皇後將她呈現調養方子的事兒抖摟了出來,才垂眸恭敬道:“回皇上,妾獻給皇後娘娘藥方絕不會有錯, 若您不信,隻管去查, 這藥膳景詢也是常年在喝的,妾總不能害到景詢身上。”

她言辭誠懇, 瞧不出一絲心虛之處。

這皇帝自然已經查了出來,他修長的手指微動, 輕輕轉動著手上碧玉雕金龍的扳指,黑眸深不見底, 居高臨下地望著她,說:“景詢是因早產而先天不足,小九卻是在胎中帶了毒素, 才造成出生後身體孱弱,這其中的差彆,你難道不知?”

安修儀愕然抬頭:“妾、妾不知道……”她慌亂道,“可是妾從未聽說皇後娘娘懷著九皇子的時候中過毒啊。”

唯一可能的是皇後在問學所中了毒香,可那時候太醫也說毒性很清, 並不足以傷及胎兒。

這就是問題。

都說九皇子是在皇後懷他的時候中的毒,那這毒是誰下的?

皇帝眼中冷意更甚,可他今日可不是來跟安修儀說這個的。

“安修儀,你交給朕的那本書中,明確記載了這一藥方,你說你不知小九用了這方子隻會外實體虛?”

安修儀直截了當地跪下,擲地有聲:“皇上,妾隻是見這方子對景詢素有奇效,又見皇後為著九皇子的身體愁眉不展,妾將心比心,這才主動上交了這方子……”她麵容顯出幾分哀切,“確實是妾好心辦了壞事,如果、如果九皇子真有什麼事,妾願以身贖罪。”

一番話來有理有據,以退為進,十分得體。

“朕聽說,”皇帝忽然轉移了話題,“你和夏婕妤有些交情?”

安修儀一怔,“妾……在這佛堂中潛心清修幾年,與夏婕妤一年也就見上那麼一兩回,實在不敢言交情。”

皇帝輕笑著問,“那為何夏婕妤臨終之前,還留了東西給你?”

安修儀隱在袖中的手不由握緊,“是麼?妾卻不知情。”

“你不知情也是應該的,”皇帝緩緩道,“因為夏婕妤費儘心思拖宮人帶給你的東西,陰差陽錯地落入了朕的手裡。”

“安修儀你不妨猜猜,夏婕妤會留給你什麼?”

隻有安修儀自己才知道她對夏婕妤的狠意有多深,重活一世,保護景詢安全長大是第一位,排在第二便是向她複仇,即使這輩子的夏婕妤還沒來得及做傷害他們母子的事。

可那又如何?

安修儀下手一點壓力沒有,之後不知什麼時候讓夏婕妤給發覺了,麵對她毫不掩飾的敵意,夏婕妤自然也不會手下留情。

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絕對不會發生在夏婕妤身上,她隻會趕儘殺絕、同歸於儘。

夏婕妤會給她留什麼?

就如同那時夏婕妤因為猜不透安修儀向皇上稟報的內容而心思重重,安修儀眼下也想不出夏婕妤為同皇帝說什麼,心頭一跳,冒出隱隱的不安。

“妾不太清楚夏婕妤的性情,有勞皇上為妾解惑。”

“夏婕妤說,”皇帝有意停頓了一瞬,“你那所謂手劄上記載的秘方是從她那兒私自竊取來了。”至於夏婕妤從哪兒得來的,他心裡有數。

“她還很好奇,你是如何探聽到這等連朕都不知道的絕密之事?”

皇帝意味深長地道:“其實朕也很好奇。”

安修儀的手劄中記載謝皇貴妃喚夏婕妤名諱一事,無論真假,說明安修儀卻她們二人的關係有所懷疑。

皇帝轉念間,不由回想起了當年霍妃還是簡貴妃時,生產的那抹異象,之後柳貴嬪事發,種種線索標明在她之後算計霍妃的就是安修儀。

他原本想著安修儀不過是為了舊怨報複,可結合時事回想,她是怎麼算到那天會有異象,就這麼正正好,將霍家的野心給暴露出來。

安修儀感受著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越發深沉,額際冒出了一絲薄汗。除了才重生的時候行事有些明露,她一向沉穩低調,在這後宮裡,隻要不爭寵,便活得像個透明人一般。

曆經前世,她和景詢落得那樣一個下場,固然有夏氏排除異己、下手陷害的緣故,皇上的無情卻更讓她難以釋懷。

前世來來往往,寵妃的位置幾乎是一年一換,若是沒有簡貴妃的家世背景,或者夏氏的玲瓏心思,便是費儘心思爬上那個位置奪得帝寵,最後除了成為眾人的眼中釘,也沒旁的好處。

所以她便將爭寵的心放下,一心一意為景詢籌謀。

總的說來,安修儀自認比不上他人的心計城府,勝就勝在那一世閱曆和人在明她在暗。

雖說當初將手劄交給皇上,便已經做好了暴露的準備,但那時候對夏婕妤的恨意太深,想想隻要讓她嘗嘗她前世所受的災難,付出什麼都是可以接受的。

“皇上,妾所知道的已儘數告知於您,絕無隱瞞。”安修儀信誓旦旦,左右夏婕妤死了,隻要她咬定不鬆口,誰也不能戳穿她。

“安修儀,你許是不知,”皇帝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夏婕妤背後的那些人並不聽她號令。”

安修儀一愣,沒有反應過來。

皇帝耐心地又補充道:“你不防細想,有手段能瞞過朕的眼睛,會是出自誰的人手?”

安修儀下意識想到了太後,可太後根本沒道理幫夏婕妤,有著手段,王嬪也不至於鬱鬱幾年,連個孩子都沒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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