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皇子自己覺著計劃挺好,對麵喬虞卻已經皺起眉頭來:“你這是把你父皇也一起算計進去了?”
八皇子下意識地否認道:“沒有……”剩下的話在她的目光下不自覺地消弭殆儘。
喬虞無奈地笑道:“你當你這些笑把戲你父皇看不透?不過不想跟你計較而已。”
八皇子低著頭, 不滿的嘟囔:“您怎麼知道?”
喬虞沒好氣地揉散了他梳理整齊的發冠:“你是聰明, 可到底才多大?你父皇也是從你這年紀過來, 哪能猜不透你心裡琢磨些什麼?”
不過相同的事兒由不同的人坐起來又有區彆,有的人是心思狡詐,有的人即使機靈調皮,誰說得準呢?
皇帝對景諶向來多些許縱容,偶爾犯了些小錯也隻當看不見, 景諶又有幾分小聰明, 次數多了, 喬虞還真擔心他被縱得膽大妄為起來,還真覺得皇帝什麼都不知道。
喬虞輕歎了一聲,對他柔聲道:“乖寶,坐娘身邊。”
八皇子有些羞赧,一邊說著“娘你彆叫我這名字了”,一邊乖乖地坐下。
“你呀,有自己的打算不要緊, 但不能過火, 不能越線,不能自作聰明。”喬虞讓他靠過來, 躺在自己的腿上, 輕柔地替他解開發冠,緊繃的頭皮一下子鬆快下來,舒服極了, “身為父親,你父皇不會喜歡寵愛的兒子欺騙自己,身為君王,皇上更是不能容忍欺君罔上的臣子,知道麼?”
“娘,哪就這麼嚴重了?”
“積少成多,大事都是從小事一點點攢起來的,怎麼就不嚴重?”喬虞纖指靈活地將他散落的黑發鬆鬆編了個辮子,“你現在還小,娘才有耐心教你改,等你養成了習慣,娘就不管你了,由著你去作死吧。”
“彆啊,”八皇子轉過來,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委屈地看著她,“您可就我一個兒子,舍得呀?”
“人各有命,”喬虞輕拍了下他的腦門,“作為父母,我是教也教你了,你不聽,我有什麼辦法?”
“我聽,我聽還不成麼?那您說,我怎麼辦好?”
“跟幾位皇子平常如何相處,你是有分寸的,娘就警告你一句,彆想著瞞過你父皇的眼睛,他若不問,你就彆多此一舉,他要是問了,你就實話實說。”
“你跟九皇子就差了一兩年,便是有比較之心,年少輕狂也是難免的,誰天生就是聖人了?但你記住,有好勝的心思,不能盼著彆人差,隻能推著自己更好,讓後頭的人追不上來。”
八皇子撇著嘴說:“我本來就比九弟要優秀。”
九皇子原就是屬於勤奮一掛的,大病過後,皇後也不敢催著他讀書,生怕熬壞了身子,騎射方麵就更不用說了,每回上課,九皇子最多就是騎著馬走兩圈,稍微跑快些,身邊的奴才就慌了神,臉色煞白生怕小主子出了意外。
所以近幾年,九皇子在問學所越發靠後起來,要不是七皇子有心退讓,墊底也是有可能的。
喬虞沒好氣地又拍了一下:“得意什麼?你也不瞧瞧人家什麼身子,一個月能病兩回的,你跟九皇子比也不虧心。”
這麼一說,好像確實沒什麼可嘚瑟的。
八皇子嘴硬道:“他可是嫡子呢。”
“嫡子那也是皇上的兒子。”喬虞緩緩著說,“你不要老同九皇子比,眼界太淺,就算讓你壓過了又怎麼樣?嫡子還是嫡子,這身份是客觀存在的,任你怎麼努力都改變不了。”
八皇子有點懵:“客觀?”什麼意思啊?
喬虞又歎了口氣:“傻兒子,九皇子瞧著占儘優勢,其實那才是劣勢,他勝過你,人人都覺得是理所當然,可一旦落敗,後路卻隻有那麼一條。”
“娘你是說,我不該想著同九弟去比較?”
“不光是九皇子,幾個兄弟間,你不用跟任何人去比。”喬虞唇邊漾開溫柔的笑意,“你的眼睛如果盯到一個人身上,旁的就忽略了。”
“這天下何其之廣,景諶,你要把眼光放長放遠才行啊。”
八皇子猶豫著握住了她的手:“那父皇呢?”
“你父皇是君主、是天子,他就是籠罩在你們頭上的天,除非日後你能單獨撐起另一片天了,否則彆想著能翻出你父皇的掌心去。”
……
本屆選秀過後,隻留了五名秀女入宮,其他大部分都賜婚了,今年五皇子六皇子和七皇子都該大婚了,一連串輪下來,估計輪到七皇子,下屆選秀都差不多了。
後宮裡就屬賢妃最忙,除了六皇子,二公主和三公主也到年齡要挑駙馬了,偏偏趕上幾個皇子大婚,她無法,最終給也隻能想法子來求見皇帝。
在去太宸宮之前,賢妃也走了個形式去坤寧宮拜訪來一下,不過上回她和霍妃算是跟皇後結了仇,她也沒指望請皇後幫忙,剛提了個話頭,就被皇後三推四阻,一會兒說二皇子妃的產期快到了,一會兒又說那邊五皇子六皇子大婚的章程還沒定下來,賢妃早有心理準備,隨意賠笑了幾句,就稱告退,轉頭徑直往太宸宮去了。
皇帝也頭疼啊,兒女都是債,皇子們還好,挑皇子妃派人查查品性家世就差不多了,公主們出嫁就比較麻煩了,青年才俊雖然有,但能讓皇帝看上的都是有野心有誌氣的,有的出身不高,有的生於大家卻一心想著憑自己的才華乾出一番事業來,哪就願意當駙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