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穿越一世,能得一位帝王的傾心和愛戀,讓昭成帝如他父皇癡戀謝皇貴妃那樣愛重自己,日後再讓她生下一位皇子,名正言順的繼承大周的江山,那她這一世才不算白活。
幸好謝徳儀知道自己的想法過於驚世駭俗,平日對著璿璣和玉衡都不曾表露,不然若是讓皇帝知道了,怕是寧願再從謝家挑個人進宮,也得把她挫骨揚灰了。
然而正是因為謝徳儀有這豪情壯誌,才不能忍受有個宣昭儀一直壓在她頭頂上。
所以根據她前世的經驗,理所當然的認為昭成帝沒有獨寵宣昭儀,就說明對她不是真愛,心裡多少舒了一口氣,總還有自己努力的餘地。
其實,宣昭儀是她宮鬥道路上的最大炮灰吧?
謝徳儀思緒慢悠悠地發散開來,璿璣以為她還在生氣,小聲道:“主子,要不這幾日咱們還是好好想想,之前豫王妃來說的事兒。”
當初豫王妃和夏婕妤突然生疏開來,喬虞覺得無趣,故意將她們來往的消息不經意間透露給了謝徳儀,其中不乏豫王妃對夏婕妤如何如何關切幫助的事跡。
謝徳儀本就不是宗族觀念多強的人,幾次聽下來就對豫王妃沒了好感,對她這個堂妹百八十年也不記得能惦記一回,夏婕妤那邊非親非故倒是親近,真是個腦子拎不清的。
彆看豫王妃眼下還是眾多女子羨慕的對象,在史書上,她卻是將一手好牌打得稀爛的典型,謝徳儀暗暗不知嫉妒她多少次。
要是穿成豫王妃,從小在宮中長大,能名正言順的同皇上培養感情,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備受寵愛的世家貴女和默默無聞的落魄皇子,現在怕是皇貴妃都做的,哪還有宣昭儀等人出頭的份兒。
偏偏看上了個豫王,要是真一生一世一雙人也就罷了,可史書上記載豫王中晚年收的妾室也不少,北繇公主就是那個轉折點。
“豫王妃自己都差點因為側妃跌一大跤,能幫我什麼?”謝徳儀的語氣中難掩不屑,“不過是瞧情勢不對,太後和皇後都不在她這一邊,才想起來我這個能仗勢的堂妹罷了。”
這話要讓豫王妃聽見,恐怕得噴她一臉血,既無孕育皇子,又不是寵愛最盛的嬪妃,哪來的臉啊?
璿璣倒察覺了一絲不對,可她和玉衡從謝徳儀小服侍謝徳儀,加上謝徳儀剛剛穿越過來,生怕自己露餡被抓上火架當妖孽燒了,第一件事就是洗腦了貼身的兩個丫鬟。
所以在璿璣和玉衡眼中,自家主子是最好的,貌美聰慧、婉轉柔情,皇上喜歡、豫王妃的投靠等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既然主子您視宣昭儀為心腹大患,正巧豫王妃又恰恰好撞上來,不如借刀殺人……”璿璣放輕了聲音,微不可聞,“到底您在宮內,不方便同府中聯係,如果能取得豫王妃的幫忙,往來也能方便多。”
主子多年未孕,她也擔心下屆選秀謝府會不會重新選人送進來。
在這後宮沒有個子嗣傍身可怎麼好?
就是謝徳儀心中再怎麼輕蔑,礙於豫王妃背後的謝家,態度緩和了一些:“你說的不錯,不過……”
謝徳儀隱隱有幾絲不甘心一直堵在胸口:“再看看吧。”
……
那頭喬虞漸漸的分不出心神管旁的事,轉眼就是兩年過去,眼看著排最後的七皇子都舉行了大婚,問學所裡頭的小皇子隻剩了八皇子和九皇子。
九皇子病弱,通常沒帶幾天就被皇後接回去養病了,這麼一來,八皇子孤零零的一個人倒有些可憐了。
喬虞前去看他的次數便勤了些,還是景諶攔住她,笑道:“娘,你彆擔心我,這裡頭就我一人,那麼多師傅全圍著我打轉,可忙了,沒心思去想彆的。”
喬虞細細打量著他的神情,自從六皇子離開問學所,景諶倒成了其餘幾個皇子中最能穩得住的一個,完全瞧不出小時候的調皮。
孩子長大了,她當著他的麵自然是欣慰而驕傲,轉頭就同皇帝抱怨開來:“乖寶現在是越來越不好玩了。”
相比起來,八皇子更隨她一些,笑起來乖乖巧巧的,偏喬虞自己再熟悉不過那些笑容裡頭蘊含的深意。
常年在宮裡頭帶著,連外頭的世界都沒看一眼,也不知孩子怎麼養成這些城府的。
皇帝無語地看了她半天:誰家養孩子是來玩的?
“景諶這孩子確實長大了,”皇帝笑道,“朕幾日去問學所,雖然隻有他一人,但瞧著倒是比以往更努力刻苦了。”
喬虞心裡明白著鬼靈精估計是在幾個兄弟那兒藏拙呢,這會兒就留他一人,才放開了。
“乖寶一向喜歡熱鬨,這陣子九皇子又病了,他回來同我說起好幾回,怕是九皇子再不回去,他就得耐不住性子去坤寧宮要人了。”
皇帝哈哈大笑道:“他們幾個年齡相仿,又是從小一會兒長大,情份深也是難免的。”
這話說出來,渾然忘了自己幾個兄弟那也是在問學所相處出來的情份,最後還不是恨不得對方死個乾淨?
皇帝樂於見著幾個兒子兄友弟恭、關係甚篤。
哪怕他自己心底也不怎麼相信。
這麼想著,皇帝便忍不住覺得小八的確太孤單了,暗暗想著這幾天空了還是多去問學所轉轉吧。
提起這個,喬虞不由想到前陣子從坤寧宮探得的消息,說皇後多次將九皇子從問學所中接回來,並不全是因著慈母之心,而是想借此同皇帝多多接觸,爭取為九皇子生個健康的弟弟。
她這才恍然,原來皇後忙著造人啊,怪不得後宮近來這麼安靜。
喬虞手伸得不長的都知道了,其他人也多多少少聽著些消息,翌日就聽說霍妃娘娘端著補藥上門,眾目睽睽之下,就叫破了皇後千方百計想要再次遇喜的事兒。
還巧笑倩兮著稱自己是好意,那些補藥都是她當初有孕時候得來的好方子,保證有效。
一句一句跟刀子似的,直直往皇後心口裡戳。
伸手不打笑臉人,即使知道霍妃是上門來看笑話的,皇後也不能明著怎麼樣她,隻能從宮權入手。
皇後最近沉迷懷上二胎,性子也變得越發溫婉賢淑起來,上對著皇帝,下對著九皇子都是噓寒問暖、關懷備至,無論是結怨的太後還是不肯放手的宮權仿佛都不在意了。
哪怕皇帝對她的小心思心知肚明,卻也十分樂見這樣的皇後,平常便多給了幾分體麵,如此帝後和諧,後宮中的氣氛都不一樣起來。
不過即使皇後沒有收回宮權的意思,但能左右宮權分配的資格還是有的,況且霍妃性子張揚嬌蠻人所皆知,在眾人印象中就不比賢妃穩重內斂能扛事。
她委婉這麼一提,皇帝也懶得插手,三言兩語之下,霍妃原本跟賢妃五五分的宮權瞬間又被分出去一半。
鷸蚌相爭,賢妃倒成了那個得利的漁翁。
轉眼又是一年,這回的選秀景諶是無論如何逃不過去了。
喬虞頭回知道給自己選兒媳是件多痛苦的事兒。
她身處深宮沒有同外界接觸是一回事,萬一選的不好害了自己兒子一生才是罪過。
這壓力太大了。
喬虞修書兩封,一封送到外祖家,一封送到喬府,全是托長輩們給她提議幾個合適的人選過來。
京城中各派係緊密相連,還有誰能比這些當家做主的婦人們更了解那些閨秀們的表現和內在品性呢。
兩家不敢摻和進皇子婚事中,可喬虞的意思也不好推拒,便各呈了一份名單上來,其中包括了幾個姑娘的畫像、家庭背景和才情品德,一一羅列的十分詳細。
在拿給景諶之前,喬虞先交給皇帝過目,那些個權謀政治她從來沒有乾涉的意思,雖然肯定自家親人不會坑自己,可萬一裡頭要夾雜了哪個被皇帝放入黑名單的家族,就不好收場了。
皇帝也沒指望喬虞能跟淑妃似的對朝中幾家大臣的女兒們如數家珍,她向來對前朝的人和事漠然視之,就連每年召娘家人進宮,也絕口不提朝堂上的事,反而更為關心家長裡短,在皇帝看來,便是難得的清心坦蕩。
故而對著喬虞遞上來的名單,還確實認認真真的掃了幾眼,弄得喬虞反倒不滿起來:“您看這麼仔細做什麼?”忍不住湊上前酸溜溜地看著紙麵上青春明豔的小姑娘,“她長得很好看嗎?”
皇帝:“……”
他表示很冤枉。
無奈地說:“不是你讓朕給景諶挑個合適的人選出來麼?”
知道孩子他娘不靠譜,皇帝為自個可憐的八皇子也是操碎了心,不光將喬虞給的名單拿回去好好翻閱了一遍,還費心找人去探聽了幾位資料上瞧著不錯的閨秀的性子。
這些他也沒瞞著喬虞,本意是不讓她多操心的意思,喬虞反而有些擔心皇帝挑兒媳婦的眼光。
暗地裡把景諶叫過來:“娘勸你要是有看中的人選儘快跟我說,你父皇的性子你也知道,回頭等他選好了人你再不滿意我也是沒招的。”
她就怕皇帝太上心了,立誌要給景諶挑著最好的皇子妃人選,然而這個時代對女子完美的標準喬虞實在不敢恭維。
不說彆人,王嬪當年在她同齡的貴女間也是最優秀出眾的一個,皇帝不還是不喜歡?
八皇子對於自家母妃的擔憂十分不以為然:“娘你放心,父皇總不能害兒子吧?”
再說了,人人都以猜測和把握父皇的喜惡為誌向,自己的皇子妃若是父皇挑的,也能舒口氣了。
這道理喬虞也明白,但就是忍不住歎氣:“那的皇子妃不出意外是要陪伴你一生的,總要選個你喜歡的才是。”
八皇子笑嗬嗬著說:“父皇無論給我選了誰,我都是喜歡的。”
這機靈抖的。
喬虞輕飄飄地白了他一眼:“算了,婚姻大事,你覺著好就好吧。”微微頓了頓,“你父皇的意思是想順便再給你選個側妃……”
乍然聽見這話,要不是看他是皇帝得罪不起,喬虞差點一個“呸”扔過去。
讓正妃跟側妃一同進門,也不怕後院起火。
不過她知道皇帝也是打著為景諶好的心思,沒辦法,兒子們一個個出宮建府,皇父不能像小時候關心垂問他們的學業,就以時不時惦記兒子們身邊服侍的人夠不夠、體不體貼來傳達自己的慈愛之心。
世界上還有比想發火卻心知對方是好意發不出來還要憋屈的事麼?
喬虞深呼出口氣:“你怎麼想的?”
八皇子眼珠一轉,賠笑著坐到她身邊:“娘,你幫我跟父皇求求情,我要一個就夠了,不用什麼側妃。”
喬虞眸色和緩了些:“你舍得?我聽說皇後娘娘已經為九皇子挑了兩個側妃,唯獨皇子妃的位置還在細細斟酌,你不羨慕?”
八皇子挺挺胸膛:“九弟身子弱,才要這麼多人伺候,我不羨慕。”
喬虞看他神氣奕奕的目光,曉得這孩子估計還沒開竅呢。
也是,他常年困在問學所中,跟幾個公主都難得有什麼來往,裡裡外外見著的女性都是宮女,到底比不得精心嬌養出來的大家閨秀。
“算了,”喬虞煩躁地擺擺手,半大小子跟他說這麼多也沒用,“既然這樣我就幫你回絕了啊。”
“大婚之後你就是大人了,你看你父皇這後宮常年不停歇的就知道,內宅之中人一多,紛爭就多了。”
“妻妾之間的爭寵歸根究底爭的是你、是利益,彆妄想著你能運氣這麼好攤上幾個聖人般不喜不悲的女子,也彆想得美覺著自己能平衡過來,你父皇這麼厲害,後宮不還天天鬨出事?”
喬虞知道景諶對皇帝十分敬慕,就拿他作為反麵例子警告他。
八皇子默然一瞬:“娘您說這話不怕被父皇知道啊?”
喬虞冷哼道:“彆岔開話題。”
“您放心吧,”八皇子露出一抹燦爛的笑,“我心裡有數的,本來近幾年我都不打算娶側妃了。”
“真的?”喬虞狐疑地望過去。
“當然是真的,人一多也不好。”他輕描淡寫地略過去。
喬虞微微蹙眉,定定看了他一會兒,直把八皇子看得彆扭起來,納悶地摸了摸臉:“您一直看著我乾嘛?”
喬虞幽幽地歎了口氣:“我原還以為你隨我,沒想到你父皇那邊你也沒少隨啊。”
她才不信這小子不願納妾室是出於少年情思和對妻子的看重,或許有點,但更多的是擔心一些亂七八糟的人趁機潛入了後院。
八皇子嘿嘿了兩聲,權當是誇獎了。
子肖父,應該的嘛。
既然他不在乎,喬虞也就不多插手了,樂得悠閒。
當然皇帝也沒有越過她直接下旨的意思,在秀女陸陸續續入宮時,皇帝跟她提起了他定下的人選。
那名姑娘姓徐,其祖父在前朝曾任太傅一職,也是幾朝元老,在朝中素有威望,雖然前些年已經致仕,但因為安首輔的低調,徐太傅主考過的科舉比之他還多,滿朝文官中有大半都可以說是徐太傅的門生。
而他唯一的嫡子,也就是徐小姐的父親,卻是不從文從武的,常年駐守在南疆,稱不上聞名遐邇,但聽說也不是庸才,身上也有幾樁戰績,隻不過昭成帝登基後南疆並未興起過什麼大戰,比不得武安侯在西北的威名。
這位徐小姐的家世背景還真是有趣,明著朝上沒有多少實權,畢竟徐太傅名聲再怎麼厲害,終究是後繼無人。徐家文不比王家,武不比陸家,並不引人注目,然而細細琢磨起來,卻是有文有武,全麵平衡,不動聲色,哪兒都能插上一手。
喬虞看了兩眼,輕笑了聲,隨手將這位徐小姐的資料放在一邊。
一月後本屆選秀的終選,不光皇上和皇後,就連鮮少出麵的宣昭儀都露麵了,眾人都清楚,這是為著八皇子來的。
今年共有兩位皇子要選正妃,相比起九皇子這個嫡子,身份上,八皇子自然相形見絀,但轉念想想八皇子有個盛寵多年的母妃,而且身子比九皇子要康健,未來究竟如何,日子還長著呢。
這麼一比,目標放在八皇子身上的人倒比九皇子還要多,畢竟單憑王家的強盛,能自信入皇後眼的家族也不多。
喬虞坐在一上午,腰脊處都泛起隱隱的酸疼,還不見徐家姑娘的名字,不由抬頭哀怨地瞄了皇帝一眼:如果不是他鼓動自己,選定兒媳婦之前總要親眼見上一麵才放心,她也不會意動地來看殿選,一列一列青蔥鮮麗的小姑娘相差不離的發型和裝扮,她都有些臉盲了。
這回太後不在,皇後一來想著給兒子選妻妾,二來惦記著再生個嫡子,不願選新人入宮爭寵,所以不像以往軟語婉勸皇帝留牌以全自己的賢名。
“臣女陸蔓蔓叩見皇上皇後,願皇上皇後萬福金安。”清脆好聽的聲音在沉悶空蕩的殿內響起,宛若春風徐來,驅散來眾人心中的鬱躁。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來啦!好久不見了嘿嘿,想我嘛^3^
沒有意外的話,接下去一周都是日萬哦耶!
不過之前說要修改的可能要等等,因為我沒有月石……
是的,作為一個基本不用app的作者,我現在慌得一批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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