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徳儀果然沒死!
喬虞從方得福口中得知在太後的壽宴當晚, 謝徳儀可能已經不在桑梓閣了, 連著璿璣玉衡彌心等幾人, 雖說在外頭瞧不出什麼異狀,但他們盯著桑梓閣的時日不短, 對於裡頭人的行蹤規律了然於心。
確實不對勁。
喬虞麵上泛起一絲凝重, 太後在宴席上下的毒還沒收尾, 不可能這麼快動手。
隻有皇帝。
有謝徳儀,有彌心,所以他才能知道她借彌心的手唆使謝徳儀的事兒,雖然彌心不能對她如何,可皇帝問起來, 想來她也是很願意破壞她在皇帝心中的形象的。
不過彌心還是其次,當初喬虞把她送過去,就是吃準了她對自己構不成威脅。
唯一頭疼的是謝徳儀。
前有安修儀和許知薇, 若是再來個謝徳儀, 哪怕皇帝對神異之說怎麼不信, 也不得不心生懷疑了。
喬虞神色不明, 獨自一人在寢殿中安坐許久。
就在夏槐和南書擔心不已, 猶豫著要不要敲門詢問一聲時, 就見喬虞從裡頭把門打開了, 看了兩人一眼, 笑道:“還愣著乾什麼?還不快進來給我更衣,我要去一趟太宸宮。”
主子這是打算去見皇上了?夏槐和南書皆是一喜,展顏道:“哎, 奴婢這就去。”
太宸宮中,
隨著上回豫王離開後,皇上的脾氣一日較一日的壓抑起來,偶爾進去送茶的宮女走出來,都是滿頭的冷汗,連腿都是軟的,哪有以往春心蕩漾、恨不得在皇上麵前能待多久待多久的模樣。
早上就有個宮女自恃是貼身照料皇上起居,見皇上連著幾日不往後宮去,心頭起了彆樣的心思,行動間難免露出了幾分,當場就被皇上一把甩開,直接發配了浣衣局。
你說說這叫什麼事……
作為皇上跟前最得親眼的張大公公兩三天下來,頭發上的白絲多了一半,兩眼青黑,整個人憔悴得不是一點兩點。
王嬪的事兒他多少知道一兩分,就更不敢挑戰皇上如今的耐心,誰能想到王家養出來的女兒也能做出這等不知廉恥的事?呸!
張忠在豫王領著新得的“侍妾”離開時,在心底暗暗啐了一口。
這下可好,引得皇上發怒的對象遠在宮外,反倒是他們這個禦前伺候的成天戰戰兢兢,連張忠前兒說錯一句話還被賞了十板子呢,更彆提其他的宮人了。
在這種被伴君如伴虎的敬畏和恐懼的籠罩下,見著文宣夫人忽而出現在太宸宮的宮門外,張忠差點按捺不住熱淚盈眶的心情。
“喲,文宣夫人您來了,還請稍等一會兒,奴才這就為您進去通報皇上。”張公公態度甚是熱情,含笑彎腰,恭恭敬敬地把喬虞迎進去。
雖說宮裡頭都傳文宣夫人已經失寵與皇上,不過張忠對她倒是十分有信心,他是見識過皇上對著文宣夫人幾經破例的時候,更彆提每回皇上生怒,都是由文宣夫人安撫下來的。
這等心性和手段,張忠可把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了。
不過出乎他意料的是,這回皇上聽見文宣夫人來,卻沒說見還是不見,隻撂下了句:“讓她等著。”
得,總比對之前來送湯送水的嬪妃娘娘就給一個“滾”字的好。
張忠苦著臉出來為難地向喬虞委婉傳達了皇上的意思,喬虞臉色一點兒沒變,莞爾笑著表示自己能夠理解,之後便穩穩當當地在門口站著,半個時辰過去,連身子都沒晃一下。
眼瞅著日頭正盛,張忠給她端了杯溫水上來,喬虞瞥了一眼,對他道了聲謝,轉頭揚聲道:“妾實在有些累了,若皇上繁忙,無暇麵見妾,那麼妾就回宮了,明日再來求見您。”說罷,她福了福身,毫不留戀地轉身就走。
利落至極的態度瞧得張忠一愣:喲,這就走了?
他忍不住煩愁,這下皇上估計得更生氣了。
就這麼心驚膽戰地過了一天,翌日同個時辰,文宣夫人果然又來了,張忠照樣進去通報,得來的還是一句“她想等就讓她等著”。
好吧,他一個從小入宮的太監,體會不了主子們鬨彆扭的心情。
就這麼連續三天,一樣的時間,文宣夫人日日來太宸宮宮門前站定要求見皇上,要說態度有多誠懇吧,每天站足一個時辰轉身就走,就跟完成任務似的,一點兒猶豫都沒有。
到第四天,皇帝都被氣笑了:“行行,她不是想站麼?讓她進來,當著朕的麵站兩個時辰,不到點彆想動一下!”
於是,喬虞總算見著皇上了,還沒等他把罰站的口諭說出來,她一進門,撲通一下就跪下了。
托勤政殿的空曠,這麼一聲後頭還跟著幾道回音,重重地聲響,令人的心弦也跟著顫抖了一下。
皇帝一驚,語氣中帶上了幾分怒意:“你這是做什麼!”
喬虞挺直身板,直截了當地說:“我是向您來告罪的。”
“哦?”皇帝的聲音毫不波瀾,甚至還能聽見一分冷意,“你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