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路(1 / 2)

在場所有人中,皇後最為難堪和憤怒, 一來, 王側妃是王家的人,三皇子如此待她, 本身就是沒將她和王家放在眼中。二來, 眾目睽睽之下, 鬨出這樣的醜聞, 不亞於是在她臉上打了一巴掌。

她旁邊的林嬤嬤深知自家主子的身體狀況, 故而一直小心注意著她,眼見著皇後氣喘聲逐漸加重,眼底泛起點點紅血絲,林嬤嬤暗叫不好, 生怕皇後把自己氣著,忙揚聲讓素枝素葉等人將王側妃妥善安置於偏殿, 儘快請太醫過來瞧瞧。

這麼一會兒功夫,皇後也慢慢平靜下來,她深呼氣幾回,好不容易將快冒到喉嚨口的血腥味壓製了下去。

她也是有點破罐破摔地意思了, 反正她的賢名已經毀得七七八八, 管他什麼表麵和諧, 索性將此事明明白白的揭露出來, 側妃雖然算不上妻,但皇家等級森嚴,若三皇子真縱容著侍妾欺壓在王側妃頭上, 一句“荒唐”是逃不過的。

在王側妃抹著淚被請下去之後,皇後嚴厲的目光投向了坐在一邊悶聲不吭的三皇子妃:“你是三皇子的正妃,不如你來同本宮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三皇子妃身子微顫,垂眸跪地,恭敬地回道:“啟稟母後,王妹妹的遭遇兒媳確實聽過一兩句的風聲,可、可是……”她略顯窘迫地猶豫了一瞬,“兒媳為殿下的正妃,因而才能享殿下些許寬容,但在府中並未握有多少實權,便是想幫上王妹妹幾分,也是無能為力,還望母後恕罪。”

三皇子妃的意思很簡單,三皇子要名聲不能寵妾滅妻,所以對她還算過得去,可到底連管理內宅的權力都沒給她,三皇子妃勉勉強強能保住自己已經很好了,哪有餘力救助王側妃。

皇後氣極:“好,好,本宮倒是要看看,是個多有本事的侍妾,把你們皇子妃、側妃一個個逼得走投無路!”

按理說,年節這等重要的日子,侍妾是沒有資格入宮的,可皇後一聲令下,自有奴才帶著人往三皇子府走去,三皇子妃和王側妃口中的那名妾室,就是拖,也要拖到皇後跟前。

喬虞正端著茶看戲,在心底感慨三皇子平常是在府裡造什麼孽了,怎麼這皇子妃和側妃到有合起夥來坑他的意思?

不過想起三皇子跟前格外受寵的侍妾,她心頭也不由生出些許好奇,先前八皇子還在她跟前提過一嘴,但那名侍妾具體是什麼來路性格,喬虞也不大清楚。

將事情吩咐下去,皇後麵上的冷凝就散去了不少。

今日不同以往,各個宮門口都守得特彆緊,即使手持坤寧宮的令牌,也不是想出宮就可以出宮的。

這麼一來一回,路上就消耗了不少時間。

殿內坐著的除了妃嬪娘娘,便全是有誥命的夫人,品級大小暫且不論,一溜煙望過去全是正妻。就是後宮裡這些個娘娘們自傲伺候的是皇上,也不屑跟個皇子侍妾相提並論。

出乎喬虞意料的是,這個所謂驕橫跋扈的李侍妾,長得確實標標準準小白花的模樣,膚白如雪,巴掌大的小臉上一雙水汪汪的秋眸,眉間若蹙,好似常年都裹著淚水,泫然欲泣。

落在這一眾身份高貴的婦人眼中,就是裝模作樣、上不了台麵的小家子氣。

見她嬌嬌弱弱地跪下行禮,皇後眼中絲毫不掩飾其中的厭惡,語氣淡淡:“李氏,你可知罪!”

李氏自然隻能一個勁的求饒,麵上滿是無辜,可憐兮兮、備受冤屈的模樣,在場但凡有個憐香惜玉的男子,見著她怕是魂都忘了。

喬虞微微眯了眯眼,這等情態還真不像是平常人家的姑娘,不然她爹娘該多恨她呀,養成這樣,合著從小就打算將女兒培養成獻媚謀寵的妾室了?

就在這時,差不多太醫也給王側妃診完脈了。

鬱結於心,心病難解是一回事,跟令人驚訝的是,經過醫女們為王側妃仔細檢查,發現她身上的傷還不僅僅是手臂上的一兩道,處處都有,竟是找不出一塊兒好的肌膚來,實在是觸目驚心。

這可是皇子側妃,記入玉牒的!

在場的都是女子,見著王側妃這般模樣如何不心生感觸動容,再看李氏,隻覺著她麵目可憎,美人麵下一副蛇蠍心腸,著實可恨。

皇後冷冷掃了李氏一眼,不顧她再三懇求和訴冤,徑直讓人去前頭回了皇上,說是要問問三皇子,她們王家的女兒在他眼中是如何低賤,竟連個侍妾都比不過了。

在場的不光有各宮嬪妃,還有文武百官的夫人,都是她的底氣。

這樁醜事既然是瞞不住了,那就鬨大些吧,最好讓皇上徹底厭惡了三皇子,也算是為景諳拔去了一個對手。

消息傳過去,皇帝知道後臉色暗了暗,並沒有顯出多少異樣,不過目光再落到三皇子身上的時候,眸色加深了幾分。

同一件事,坤寧宮的眾人同情於王側妃的遭遇、憤怒於李氏的囂張,而皇帝則是第一時間疑心上了這個李氏的來曆和目的。

皇子們的侍妾,自然不用皇帝過目,大多由是他們的母妃做主納的,可三皇子生母早逝,養母病重不問世事,這個李氏,是怎麼入的皇子府?

對於皇帝隱晦的打量,三皇子一點都未察覺,他掛著溫和的笑意陪二皇子喝著酒,兩人小時候也是明爭暗鬥不停歇,卻不知什麼時候成了交情過密的好兄弟。

此事到底沒鬨出來,過年過節的,皇家到底還是要顏麵,當夜的元日宴後,皇後做主將王側妃留在宮中,半點都沒提及三皇子。

三皇子這才察覺到不對勁,一坐上回去的馬車,臉上的笑容就收了起來,看向低眉順眼的三皇子妃,溫潤英俊的麵容上滲出若有若無的寒意:“出了什麼事?”

語氣冷硬,仿佛麵前坐著的並不是自己同床共枕的妻子,而是下屬一般。

外邊,人人說起三皇子來總是溫和有禮,也唯有他身邊的人才知道三皇子的性格絕對說不上好,隻不過他從小體弱多病,習慣了將所有的情緒壓製在心底,不外表露。

就這麼壓抑了十幾年,好不容易等到出宮建府,三皇子頭一件事便是用安修儀臨死前給他留的人手把皇子府修得宛若銅牆鐵壁一般。等到徹底確認安全了之後,他總算有了個能釋放心頭鬱氣的場所。

光是聽見他平淡的一句話,三皇子妃就下意識地一抖,小心翼翼的抬眸看了看他,遲疑著將今早在坤寧宮發生的事說了出來。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