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2 / 2)

皇貴妃 卿隱 9351 字 3個月前

文茵心跳隱有加速,視線裡多了絲她自入宮後就未曾見的熱切。

要是嗣皇帝繼位,那是不是意味著,她會有一絲出宮的可能?

嗣皇帝年幼,朝政大權必有輔臣們把控,而朝臣能擔任輔臣之職的無不是上了年紀的文臣。而這些文臣,與文家多少有些千絲萬縷的聯係。

她相信她大哥是可以運作的,可以開出條件請得那些輔臣們同意,讓嗣皇帝貶她為庶人,逐她出皇宮。讓她終得以逃離這座幽囚她多年,讓她壓抑、沉悶,痛苦、不快活的牢籠。

出宮啊,多麼美好的詞,宮外的氣息她有多久沒有聞到了?

要是能脫離這裡,她就去隴西,帶著嬤嬤,帶著……

撫在宮廊立柱上的手這一刻卻頹然滑落下來。

她僵立在明媚春日裡默然慘笑。上述那些大概終是她的奢望,妄想,因為那人如何會放過她?

她在他眼裡是罪無可赦的,他怕是要生吞活剝她的心都有,又豈會如她所願?隻怕他死前也得先將她處置掉。

而他也更不可能放過……他。

殿脊上方的碧空霽月光風,可她的眼神卻逐漸灰敗下來。收回了眺望遠處的眸光,她轉身默默又回了蕭索的宮殿。

在聖上病重之際,兩宮皇太後從怡暢園趕到了養心殿。

仁聖皇太後尚還帶有幾分關懷之意,可慈聖皇太後已經迫不及待的流露出想要兄終弟及的意思。

病榻上的聖上勉力應付兩句,就讓人將兩宮太後重新請回怡暢園。

待養心殿重新歸於空蕩安寂,朱靖抵唇咳了好一陣。

仰身躺著,他喘著氣平息下來,凹下去的雙目幽深深的。

很明顯,京師有人已視他這病中帝王為沒牙的病虎,開始試探的撩虎須了。他這突然一病,到底減弱了對京師的掌控力,與威懾力。

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他閉了眼,麵上無過多情緒。

若他就此龍馭賓天,在意這些又有何用?若他此番祖宗庇佑挺過一劫,那就更不值當在意了。

或許真是呈上天之吉,轉過月底到了五月的時候,他病情有所好轉,人也可以不時下地走動。又過了半月,聖體愈發見好,整個人氣色又不同於之前病中模樣。

至六月,聖體大愈,重開了逢三六九的朝會。

聖上正常早朝、批閱公務、處理政事,已然是聖體大好了。

要說後宮之人誰人最高興,那莫過於莊妃了,就差提兩串鞭炮放了。聖上大好,與她而言,那就是她的二皇子於儲位之爭上又有了半數機會。

果不其然,在聖上病體大愈後,就廢了之前擬好的聖旨。饒是朝臣們在朝會上幾次奏議了立太子的事,都被聖上輕描淡寫的掠過不提,顯然是當日病榻前的立儲之事作廢了。

要說後宮中還有誰人為此慶幸,那就是嫻妃了。

聽聞聖上大好,她是真有種死裡逃生的慶幸。

馮保將大皇子送回來的時候,見到嫻妃模樣,不由大吃一驚。但見那嫻妃竟比病中時候的聖上還要形容枯槁,麵色灰黃頭發也掉了半數,整個人削瘦的如骷髏一般駭人。身上還帶著濃重的檀香味,也不知在菩薩座前待了多久。

“娘娘可千萬要保重好身子。”

“隻要聖體大安,便是菩薩拿我這條命去抵又如何?”嫻妃乾啞說著,就雙手合十:“多謝菩薩保佑,多些祖宗庇佑,聖上總算大安了。”

馮保不多說什麼,寒暄兩句便就告退離開了。

回了勤政殿後也未曾對聖上提過半嘴嫻妃,因為在經手了那差點賜死嫻妃的聖旨後,他就知了聖上對那嫻妃已然是厭惡至極。在禦前多提半嘴,那都是給聖上找不自在。

至於大皇子……馮保不動聲色的想,若皇後還願意繼續養的話,或許日後還能半成爭儲的可能,可如今皇後可不願意繼續養著啊。

換句話說,大皇子,出局了。

再說皇後,即便膝下無子,可也不願養個已經知事、且生母尚在的皇子。孩子還是在不知事的時候抱養最好,如今都這般大了,也知生母是誰,如何能跟她一條心呢?

更何況大皇子也著實不討喜,自入她宮裡,就常暗暗用那戒備警惕的神色看她,還自以為聰明的不時拐彎抹角的朝她打探他父皇的病情,這也無疑讓她極為厭煩。

勤政殿,馮保小心端著煎好的湯藥近前。

所謂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雖如今病體已愈,可後續也總歸要細細調養補氣固元。

在聖上端過藥碗的時候,馮保低聲稟了件事。

“當日給兩宮太後暗裡傳信的宮人,找到了。”

朱靖吹了吹藥碗上熱氣,隨口了句是誰的人。

馮保道:“那宮人根底極為乾淨,錦衣衛的人也是費了不少功夫方查到絲線索。”說著,脊背又弓了幾分,“此宮人,怕是與昔年的文元輔有些乾係。”

端藥的手一頓。朱靖慢聲:“原來是那文雲庭。”

馮保沒有吭聲。

朱靖端過藥碗傾到口中,頃刻後隨手扔了空碗於紅木托盤。

“沒個省心。不過,朕不追究他。”

他拿過帕子拭著唇,懶怠半壓著眼皮似是風輕雲淡,“這筆賬可以記旁處。”

馮保屏息,感到禦座上人的目光投向殿外方向,愈發凝氣。

自打聖體病愈,聖上就將那徐世衡調離禦前,轉讓其殿外守門去了。瞧似聖上是想通眼不見為淨了,可若真正想通,那理應是果決結果了此人方是,而不是如現在般不遠不近的將人看牢。

朱靖收了眸光,隨後拿過案首的半舊金簪。

指腹寸寸撫過簪身,幾番流連,宛如撫摸女子綢緞般的肌體。

他簡直是愚不可及啊。一味壓抑,自苦,直至憋悶成疾,差點龍馭賓天,這是圖的什麼?天下都是他的,他要做什麼不成,何必強抑著委屈自己。

“吩咐下去,將那些新進秀女放還歸家。”

後宮那些女子沒她美,沒她的性情,也沒她合他的意。

沒她的後宮,他都懶怠踏足半步,所以之前他得多想不通,非要委屈自己。

既然他想要,那他就去放縱,何必壓抑自苦,反倒讓她落個清淨?如何能輕易便宜了她,他不好過,如何能讓她繼續好過。

他的那些情緒,她也合該感同身受才是。

聽說將秀女放還歸家,馮保反應慢半拍應下。這真是亙古未有之事。

剛這般想著,突聞禦座上傳來些笑聲。

馮保說不上來什麼,總覺得帝王這笑不同於以往的清正,仿佛藏了幾分恣肆,又隱了幾分惡煞。總歸是有些讓人發麻的意味。:,,.,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