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 54 章(1 / 2)

皇貴妃 卿隱 7887 字 3個月前

每隔五日,朱靖必踏進長信宮一次,深夜來,破曉去,留下滿室的酒香與荼蘼。

文茵從浴桶中出來,濕身披上浴衣就赤足踩著殿內的玉石地麵往外間走,留下一串濕漉的腳印。

身後兩嬤嬤拿著裹巾象征性的喚了兩聲就罷,見她出了殿照常在那殿前石階上無聲坐著眺望遠處,就撇撇嘴彼此交換個嘲弄的眼神。

文茵不是不知她們在想什麼。

她身上的那些痕跡,以及他肆意對待的姿態,讓人不難產生種她亦不過是以色侍人的玩意這類念頭。偶爾幾回破曉時分,兩嬤嬤進來伺候時也撞見了她或伏身榻沿或仰身案沿的屈辱姿勢,加之他事後毫不留戀的抽身離去,更是加深了她不過是個泄欲玩意的印象。

或許她們剛開始那會多少以為,她們那聖上既然肯來,那她這落毛鳳凰還是有可能會一朝翻身的,可經曆這一兩個月後,眼瞧著聖上依舊不給她半分體麵,遂也悟了,如今在聖上那裡,她當真不過是用來泄欲、玩弄的,如優伶一般的存在。

是啊,她就是他的優伶,掌中玩物。

文茵坐在石階上看著重重深鎖的宮門,清瘦麵龐露出蒼白笑容。

從踏進宮起,她就注定逃不開這個命運,從前與現在,也不過是程度深淺的區彆。剛入宮時她尚懷有希冀,以為身為帝王的他會存有半絲悲憫之心,憐她這枚棋子的無辜,可能會放她一條出宮的活路。但這絲希冀被他強勢打破之後,她就徹底看透了,此生她逃不脫掙不開,注定是隻能做他掌中之物。

她起先也掙紮過,可最終卻消弭於他的雷霆手段下。後來也麻痹過,可最終卻清醒於那年隆冬裡。

她既無法掙脫牢籠自由奔赴遠方,做回真正的自己,也無法心安理得的輾轉承歡於他身下,麻痹自己說做金絲雀的日子很好。

進不得,退不得,宛如困獸。沒有一絲半毫出路。

看不見丁點光亮的日子,如何不讓人絕望,心如死灰。

有鳥雀停在簷角脊獸上,短暫的停駐後又拍拍翅膀飛向了遠方。

飛走的鳥雀已經成黑點,可她卻依舊抬著眼眸看著那方向許久。

不知過了多久,她垂落眼睫,視線無聲落在自己雙膝上那雙,被剪乾淨了指甲的柔軟細白雙手。

他還有多久會對她這具身體失去性趣呢?

她不知道,但能隱約知道的是,她怕是要堅持不了太久。

五日後深夜,朱靖在寢殿前突然停住。

殿內宮燈螢然,低垂的錦簾上映著抹溫柔的剪影。

他駐足在那抹剪影上看過半晌,方推了殿門進入。

今日的她並未在內寢候著,反倒在外殿臨窗的紅木桌前無聲坐著。窗外涼白月色通過窗戶流瀉進來,與殿內燭光交織一道,掠影浮光在她搭案沿輕垂的月藍色輕紗衣袖上。

見有推門動靜,她尋聲抬眸望來。

隨即他就寒怒發現,她的視線竟是徑直掠過了他。

文茵此刻渾然不管那朱靖臉色如何難看,此時此刻她目之所及隻有殿外那人。今日她特意等在外殿,就是要看他一眼,不計後果,不管不顧。

她想再看他一眼,堂堂正正,不躲不避的。可殿外那人隻有抹俛首跪地的背影,她沒法看到他的麵容。

或許是魔障了,她下意識的就撐桌起身,移步趔趄的直往殿門口的方向奔去。她就看他一眼,想再看眼他的麵容,更想看眼他溫潤的眸,看眼他眸中傳遞的情緒。

“關門!”

朱靖的一聲厲喝,馮保當即從外頭急急將兩扇殿門闔上。

文茵倉促的疾跑,雙手焦急的前伸想要阻止那將要闔上的殿門,下一刻卻被一隻修長有力的大手強勢扼腕。

朱靖握著她手腕不由分說的往紅木桌的方向走,一把將她強按在座椅上。

“彆試圖激怒朕,文茵,這對你沒什麼好處。”

看她怔怔呆呆望著殿門的方向,竟連從前的克製顧忌都不顧了,他掌腹不由加力迫按她兩肩,俯下身,黑眸壓著暗光。

“用不用,朕將他叫進來,讓你看個夠?”

文茵這方緩緩將臉轉過,隱在他濃重陰影中的她,臉色涅白,眼眸微赤,烏發白唇宛如姣美的鬼魅。

“聖上不用總說這般的話,我聽膩了。”

她細白的手指一粒粒解著身上的衣扣,月藍色的紗裙很快順著座椅滑落下來,逶迤在桌椅一側。

月光與燈光的交織中,玉軟花柔的肌體細膩白嫩,宛如上等美玉。

她微仰了弧度優美的細嫩頸子,輕微吐音:“聖上可以讓他進來了。”

朱靖猛吸口氣,他覺得她今夜可能是瘋了。

子時未過,兩扇殿門就被人用力從裡麵拉開,殿內燈光刹那流瀉出來。馮保見到聖上這個時辰就早早出殿,不免心中微驚。

再不期餘光瞥見聖上衣裳襟扣淩亂敞著,露出脖頸前胸上前些時日的舊抓痕,不由眼皮一跳,他就忙將臉低了下去。

朱靖在殿門處停了步,側眸沉沉盯著那腳邊卑賤奴才。

突然他似察覺什麼般犀利朝後看去,果不其然就見那軟倒在座椅裡的女人,此刻正鍥而不舍的朝他們的方向,不確切的說是那閹人的方向看來。

“關門!”朱靖臉色發寒,抬步走時,令道:“近來讓人看好她。”

殿外腳步聲漸遠,視線裡兩扇門再次闔緊。

文茵似被定住般依舊看著兩扇殿門,眼前不住浮現著剛她見到的那個背影。殿外的人背對著如此順從屈服,又是如此無動於衷。

她沒有說錯,是無動於衷。

她能明顯感覺到,那背影始終是恭順卑謙的,不曾有半分情緒的波動,好似並不知她在殿內剛遭遇了何等的屈辱。可明明,他知的。

這一刻,她突然感到骨縫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