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晏氏,這是哪家姑娘?看著倒是麵生。”
在薑嬈看著來人思緒恍惚、回想起昨夜夢境時,薑老夫人掀起眼皮子打量這女子一眼,最近幾日家裡客人多,彆看她上了年紀,可也不至於認不出外人 ,這個剛進門的女子是她從未見過的。
晏氏,便是薑嬈的母親,侯府的侯夫人,薑府大房的當家主母。
聽聞薑老夫人這一番問話,晏氏引著緋紅色羅裙的女子走近,“綰綰,這是祖母。”
女子神色怯怯,有些拘束,雖勉強大著膽子喚了一聲“祖母” ,可聲音又細又糯,不仔細聽還真聽不清。
接著晏氏剛剛止著的淚珠又一次落下,顧不得講究侯夫人的儀態,哭的不能自已。
看著晏氏以及跟在她一旁的女子,薑侯爺又是一聲長長歎息。
薑老夫人臉色一變,拿著手頭的鳩杖朝著薑侯爺身上揮去,孱弱的身子利落起來,“ 你是不是做出對不起大兒媳的事情了?幾個月不見,長能耐了!”
“母親,您誤會了。”薑侯爺趕忙出聲解釋。
晏氏也慌忙抹去眼淚,上前攔著薑老夫人的動作,“ 母親,您彆動怒,此事說來話長,不管待會兒道出什麼事情,您可千萬要靜心靜氣。”
薑老夫人狐疑的看一眼,“到底出了何事,你們一個兩個的板著臉。”
薑侯爺眼神複雜的看了一眼薑嬈,裡麵有太多的內容,最後統統化為一聲歎息,整個人好像被抽走所有的氣力,無力衝她擺手,“嬈兒,你過來,為父有事情告訴你。”
薑嬈白皙的指肚緊緊攥著繡帕,不知為何,她又想起昨夜的那個夢境,沒來由的心頭湧現陣陣緊迫,她有種預感,接下來有事情要發生。
距離薑侯爺不過短短幾步路,薑嬈走得尤為艱辛,每一步好像踩在柔軟的氈毯上,給人虛浮之感,雲裡霧裡,摸不著頭腦,不知等待她的到底是何事情,她可以清晰的聽見自己的心跳如鑼。
與此同時,右側坐立的薑嫿,唇邊幸災樂禍的笑意愈發顯露,二房的人早已提前得知事情真相,她這個驕矜、總是吸引所有人目光的大堂姐,等待她的便是從雲層墜落,如雨打浮萍。
薑嬈不著痕跡的呼出幾口氣,俗話說夢都是反的,她不會這麼倒黴催的碰見戲文中的事情吧。
美人就是美人,即便她內心慌亂如麻,麵上未顯露什麼,不疾不徐、不急不躁,裙擺和發鬢上的步搖微微搖曳,嬌豔欲滴,賞心悅目。
“父親,母親。” 薑嬈走近二人,屏氣凝神,柔婉出聲。
“ 這個丫頭名喚綰,以後就是你的妹妹。”
耳畔傳來薑侯爺這句話,薑嬈猛然身子一滯,宛若從雲層跌落,沉沉下墜。
薑侯爺無力的一句話,在薑嬈聽來,如重千鈞。
一切都和昨夜的夢境貼合起來,當真是造化弄人,話本子中真假千金的事情被她遇上。
事情來的太突然,即便有了昨夜那個荒唐的夢境,薑嬈還是不願相信。
盈盈的眸子瞪圓,薑嬈直直的看著薑侯爺,“父親此話是何意?”
即便夢境中事情的走向她已信了七八分,可心中仍殘存著一些念想,她想親自聽到薑侯爺的答複。
本已漸歇的雨勢突然急起來,嘩嘩作響,淅淅瀝瀝。
薑侯爺迎上她的目光,下一瞬又移到旁處,眼神空洞,艱難的開口,“ 綰綰才是真正的侯府大小姐。”
此話一出,晏氏又開始拿著帕子抹眼淚,在座之人除了神色訝異的薑老夫人,薑府二房、三房之人並無太過驚訝。
薑嬈長而濃的睫毛翹動,碧眸直直看著薑侯爺,整個人愣在那裡,手中攥著的帕子越來越緊,腦海中空白一片。
她不禁呢喃出聲,“父親...” 她並不願相信這一切事情是真實發生的。
哪怕是昨夜陣陣驚雷,也不曾抵過這輕飄飄的一句話。
從父親口中聽到這句話,她應當感謝自己提前做夢預知此事,讓她得以極力克製自己,未曾當場出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