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安麵帶厲色, 出聲冷淡,看著祁瑜的目光不帶一點溫度,恍若刺骨的寒潭,“ 我雖不才, 卻也無需依靠親事換取名望聲勢, 官場上如何行事乃我一人之事。嬈兒是我未婚妻,理應我為她遮風擋雨、讓她喜樂無憂,而不是謀算著從她身上得到什麼,有她陪在我身邊, 我已心滿意足。祁小姐一介貴女,還望自重自愛, 勿再做讓人不齒之事。”
他這一番話可謂是毫不客氣,祁瑜雙目赤紅, 麵色有幾分猙獰,“薑嬈不過就是個村婦之女,你寧願娶這樣的女子為妻, 都不願正眼看我一眼, 我到底哪裡不如她?”
晏安冷冷掃她一眼, 語氣冷漠,眸光有幾分憎惡, 冷冷出聲, “ 你哪裡都比不上嬈兒, 你不配和嬈兒相比。祁小姐應當知道, 即便沒有嬈兒, 我也不會對你有意。”
聽到這話,祁瑜呆愣木雞,她難以置信的看著晏安,兩行淚珠順著蒼白的臉頰流淌,伸手指向自己,“ 我乃陛下的親侄女,在你心中,竟連那個村婦之女都不如。晏安哥哥,你踐踏我的情意,竟如此羞辱於我!”
晏安不為所動,並不因祁瑜的作態而生一絲憐惜,“ 羞辱你的,自始至終都是你自己所為,一起都是你咎由自取。”
祁瑜不禁踉蹌後退幾步,麵色愈發蒼白,豆大的淚珠滾個不停,呆滯的看著晏安。
禪房裡,餘鐘磬音悠揚,香爐中煙氣嫋嫋,弘一法師不疾不徐的講解著佛理,阮氏和薑嬈跪坐在蒲團上,聽的仔細。
幾個小童進來屋子,圍在弘一法師身旁,胖乎乎的小手拿著零嘴,懷中還用另一隻手捧著吃食,小嘴也是鼓鼓的,待咽下後,脆聲聲的道:“ 師父,那個大哥哥又來給我們送東西啦!這是留給師父您的,您快嘗一嘗。”
弘一法師露出笑意,摸了摸他們的小腦袋瓜,從小童手中接過果脯嘗了一口,“ 師父嘗過了,剩餘的你們分著吃吧。”
薑嬈有些驚訝的看向弘一法師,她印象中的高僧大多不苟言笑,宛若世外高人般不可染指,如今看著弘一法師此番行為,好似父親對著自己的孩子般柔和,倒是打破了她對高僧固有的印象。
不得不說,如弘一法師這般,反倒更加有人情味、和藹可親。
看著薑嬈的目光在幾個小童身上,弘一法師出聲解釋,“ 這些孩子出生便被父母遺棄,他們大小就在天清寺長大。寺裡眾人也都很是喜歡這些孩子,然寺廟清苦,沒有太多同齡的玩伴,還是苦了這些孩子啊。”
幾個小童聽到這話,咧著嘴笑的明媚可愛,“師父,我們不苦,甜著呢!”
看著孩童臉上心滿意足、無憂無慮的笑容,薑嬈不禁有些動容,拉過一個小童到懷中,“大師心善,你們力所能力的照顧著這些孩子,將他們教育的很好。”
弘一法師露出和煦的笑意,“ 孩童降世,便是一條生命,沒有人可以剝奪他們活下去的權利,貧僧與其他師兄、師弟沒有自己的兒女,看到這些孩子長大成人、成家立業,就如看到親生孩子般,此生已無憾。還有像阮夫人、晏公子這般和善之人,常給這些孩子送來各種東西。”
薑嬈懷中的小童趴在她懷中,聞著她身上香甜的氣息,小臉頰紅撲撲的,不好意思的悄悄抬眸打量著她,“姐姐你真好看。”
薑嬈雙眸盈滿笑意,捏了捏懷中孩童的臉頰,拉上他的手,對著弘一法師和阮氏道:“ 我將這些孩子帶出去,不打擾大師與舅母了。”
“去吧!” 阮氏點點頭。
弘一法師滿意的讚許道:“ 薑小姐眼神清正,言談舉止善意儘顯,不驕不縱,也是一個心善的人,保持本心,必有福報。”
“大師謬讚了。” 薑嬈盈盈一笑,帶著幾個小童出了禪房。
“你們可知給你們帶來零嘴的大哥哥在何處?” 薑嬈蹲下身子,看著嘴巴鼓鼓的小童問道。
一個小童伸出帶著福窩窩的小手指了指,“姐姐,那個大哥哥往那邊去了。”
薑嬈應了一聲,陪著這些小童玩耍了一會兒,將他們交到前來找尋的小僧手中,順著那個小童指的方向,準備去找晏安。
楓林這邊,祁瑜哭成了淚人,卻仍不死心,晏安不欲再搭理她,起身大步離去。
祁瑜咬著唇,麵色青白,沉沉的看著晏安離去的背影,倏然,她眼底的餘光看見不遠處薑嬈那玲瓏曼妙的身姿,閃過一道精明的光。
她幾步上前,再次從後麵攬上晏安的腰,死死的不撒手,宛如被情郎拋棄的女子一樣,“ 晏安哥哥,你不能這麼對我,你有了薑姐姐,便要和我一刀兩斷。”
晏安眉頭緊皺,沒有什麼好臉色的拿開環在腰間的祁瑜的雙臂,他還未來得及說什麼,便看到已來到麵前的薑嬈。
晏安趕忙走到薑嬈身旁,拉開與祁瑜的距離,墨色的眸子清明的看向薑嬈,坦蕩極了,“嬈兒,不是你聽到的那樣,我與她沒什麼乾係。”
祁瑜抹了一把淚,恍若此時才看到薑嬈,她看上去頗是無辜,好似風中搖曳的小白花,想要在薑嬈心中留下一根刺,“薑姐姐你彆誤會,晏安哥哥與我沒什麼關係的,即便有什麼,那也過去了。”
薑嬈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兩瓣朱唇輕啟,“ 我有什麼好誤會的,你能與表哥有什麼關係?祁小姐不妨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這番模樣,二表哥又不是眼神有問題,他能看的上你嗎?”
薑嬈語氣嘲諷,掃了她一眼,“還有,你與我未婚夫關係沒有那麼親近,一口一個晏安哥哥,上趕著貼上來,不害臊嗎?”
祁瑜麵色一滯,她不禁攥緊手中的繡帕,生出一股怒火。
她費儘心思的想要挑撥離間薑嬈與晏安之間的感情,特意派人注意著他們二人的舉動,得到他們要來天清寺的消息後,便趕緊跟在他們身後一塊來到天清寺,更是不顧廉恥的拋棄了自尊心。
可她的一舉一動,在薑嬈眼中,好似在看猴戲一樣。
祁瑜怒火中燒,神情有幾分猙獰,“ 你得意什麼?你以為晏安是真的愛你嗎?男子多薄情,他隻不過是看中你的美貌,待你紅顏逝去、芳華不在,會有更年輕、更漂亮的女子取代你的位置。”
薑嬈輕笑出聲,絲毫不將祁瑜這番話放在心中,纖腰微步,她走到祁瑜麵前,裙裾隨著她的走動而微微搖曳,細眉微挑,恍若攝人心魄的精靈一般。
女郎修長高挑的身姿立在祁瑜麵前,無形的給她一股壓迫,“這就不勞煩祁姑娘擔憂了,許是上天會格外偏愛我,我會一直這麼美下去,即便老了,也是個美人,也比你好看許多。”
薑嬈好笑的看著她,“你以為這樣可以在我心中留下一根刺?大錯特錯。祁小姐,你的手段未免也太不夠看了,你是王爺的女兒,可不是跳大戲的小醜,祁小姐好自為之。”
說完這話,薑嬈不再看她一眼,轉身跟著晏安一道離去。
祁瑜咬牙看著薑嬈與晏安並列的身影,郎君高大清峻,女郎纖細婀娜,她不得不承認,他們兩個走在一起,看著極為相配。
祁瑜雙眸血紅,她耍儘手段做出的事情,在薑嬈看來不值一提,薑嬈居高臨下的、不屑的看著她上蹦下跳,好似使勁渾身氣力反而打在了棉花上麵又反彈回去。
她家世遠比薑嬈那個村婦之女高貴,她是王爺的女兒,有無數的郎君想要娶她,沒有人能拒絕她,晏安憑什麼看不上自己!
她記掛了晏安那麼多年,晏安的才情、晏安舉手投足、一言一行都吸引著她,她才是最適合晏安的女子。
得不到的東西,她偏要得到,隻要是她想要的東西,就沒有得不到的。
忽然,祁瑜又癲狂的笑起來,她一掌打在身旁的侍女臉上,一掌又一掌打個不停,出著心中的那股惡氣,她得不到的東西,薑嬈也彆想得到。
隻有死人,才不會和她搶東西。
薑嬈戳了戳晏安的臂膊,板著小臉兒上下打量著他,“除了碰了你的腰,她還有沒有碰你彆的地方?”
晏安一愣,他油然而生一股錯覺,好似是妻子在質問失了青白的夫君似的。
晏安垂首看著薑嬈,雙眸半闔,濃長的睫毛翹動,看上去有些委屈,出聲解釋道:“ 沒有,她猛地冒出來,我也未料到她會有這樣的舉動,若是早知道會這樣,表哥一定一定避開她。”
看著晏安垂下去的眸子,薑嬈的小臉板不住了,她還沒質問幾句呢,二表哥就這麼委屈,她怎能看著俊美的郎君受委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