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2 / 2)

窈窕世無雙 耿燦燦 16983 字 4個月前

她第一次從他嘴裡聽到,他不喜歡她做什麼。

換做換他人對她指手畫腳,令窈隻怕早就發飆,隻因麵前人是鄭嘉和,她幾乎想都沒想就應下:“知道了。”

被鄭嘉和明令去做什麼的感覺太新奇,她甚至主動問:“哥哥,除了穆辰良,你還想讓我遠著誰?”

“你三哥哥。”

令窈溫熱吐息貼到他耳邊:“三哥哥腳上的傷太蹊蹺,是哥哥所為吧?所以才讓我遠著他。”

“是,也不是。”

“那就是了。”她為自己洞察人心的天賦感到欣慰,“難怪下午他用那樣的眼神看我,定是將我和你視同一丘之貉。”

鄭嘉和目光柔得能滴出水:“孟鐸將你教得太過聰明。”

令窈笑道:“我本就聰慧,他不過是打通了我的任督六脈而已。”

她擔心他爭不過鄭嘉辭,關切叮囑:“哥哥,無論你想做什麼,千萬不要傷到自身,一切小心為上。”

“嗯。”

兄妹倆說著話進了碧紗館,館外對著的廊簷黑瓦上,山陽停駐半刻,直至親眼看著令窈被鬢鴉接進屋裡歇息,他才回去複命。

書軒齋。

孟鐸斜臥涼榻,手裡捧本書,神態清冷自矜,寬袖翩翩,腰間玉佩流蘇垂至地上。

山陽抽過矮杌坐他對麵,猶如孩童般撈起流蘇,指間環繞,道:“她從書軒齋回碧紗館,已將那條路走過無數次,先生何必派我暗中護送。”

孟鐸翻書動作稍稍停滯,很快恢複如常,道:“你怎麼那麼多話。”又問;“穆少爺有做什麼奇怪的事嗎?”

山陽扯謊:“沒有。”

孟鐸抬眸:“山陽,你不擅長說謊。”

山陽連一秒都撐不住,當即將穆辰良偷親令窈的事告訴他。

孟鐸丟開書。

山陽愣住,問:“先生,你不高興?”

“並沒有。隻是嫌穆辰良太輕浮。”

山陽嘟嚷:“先生又不是養女兒,他輕浮與否,乾先生何事?難道先生教郡主世間百事不夠,還要為她擇婿主持家事?”

孟鐸眸光黑沉,微挑眉梢。

山陽咽了咽,立刻改口:“先生青年才俊,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女兒,是我口無遮攔,先生莫氣。”

他怨自己失言,絞儘腦汁阿諛奉承:“旁人七十歲尚能厚著臉皮娶十六歲新嫁娘,一樹梨花壓海棠,先生今年二十四,最多算黃花菜,啊不對,不是黃花菜,是——”

是什麼呢?有哪種花能形容先生呢?

書到用時方恨少,山陽急得滿頭大汗,乾脆拋出一句:“先生是花中之王,素有牡丹真國色,先生壯年,如同牡丹紅火,壓過海棠,情理之中。”

孟鐸哭笑不得:“越說越亂,你說七十老翁娶嬌娘的典故作甚,什麼海棠,什麼牡丹,我又不是要娶她,你慌什麼?”

山陽急著為自己的話贖罪:“就算要娶,也不是不能,大十二歲而已。”

孟鐸敲他額心:“我並無孌童之癖。”

“待她及笄,先生也才二十七。同先生年紀相當的男子中,已有人娶過兩回,新嫁娘比夫君小十幾歲,乃是常事。”

孟鐸頭疼:“山陽,你莫要再說了。”

山陽趁勢問:“先生既然不在意,為何對她如此上心?”

孟鐸沉默。

半晌,他薄薄兩瓣唇吐出三個字:“護犢子。”

山陽恍然。

確實如此。

先生最愛護犢子,雖然先生平時清貴,但是對他關心的人,從來都是幫親不幫理。

山陽不再執著提升自己的拍馬屁功夫,專心稟報令窈那邊的情況,說到鄭嘉和將令窈從穆辰良手裡奪過去時,刻意停頓,感慨:“二少爺同先生一樣,也格外護犢子。”

孟鐸笑意神秘:“那可未必。”

山陽好奇:“難道二少爺對她有私心?我瞧著不像啊。”

孟鐸耐心道:“山陽,你觀人察心的本事,得多加練習。這個鄭嘉和,隱藏甚深,不但有驚人才學,而且敢與藐視世俗偏見,有趣得很。”

山陽假裝自己聽懂了,小雞啄米似點頭:“先生說得對。”

提到婚事,孟鐸想起一事,吩咐:“明日你去一趟清河,將我的親筆信帶回去,告訴他們,不得插手鄭家的事。”

“正是用人之際,若能說服鄭家為我們所用,對以後的事大有裨益,就連魏大人也說,鄭大姑娘擇婿在即,派個旁係子孫上門求親,若是鄭家瞧不上也就算了,若是鄭家瞧上了,彼此歡喜。”

孟鐸卻說:“不行,鄭家對我們有恩,強行使計拖他家下水,有悖恩義。”他聲音放緩,又道;“況且大姑娘是她心愛的姐姐,若她知道我算計大姑娘的婚事,隻怕要同我恩斷義絕。”

山陽偷笑:“先生竟為一個小姑娘畏手畏腳。”

孟鐸睨他一眼。

山陽笑著跑開。

孟鐸重新拾起枕邊的書,拿出夾在書中的兩頁紙,是令窈與穆辰良今日所作文章。

他先是拿過穆辰良那份,匆匆掃幾眼便放下。

又拿起令窈那份,一字一行,細細批改,她鬼靈精怪,文章末有話留給他:“先生,卿卿的文章,滿朝文武,誰人能敵?”

當真是大言不慚。

他該責她謙遜才對,提筆回應,卻變成這樣一句:“卿卿的文章,滿朝文武,唯吾一人能敵。“

五月,春日被夏日取代,和煦春光變成灼熱烈陽。

鄭府熱鬨至極。

臨安城內,有適婚男子的人家,除南家華家外,其他皆上門相看求親。

鄭令佳相貌氣質俱佳,父母和順,祖母家又是名門王氏,加上鄭大老爺官路亨通,這樁婚事,若能相成,便是上好的姻緣。

鄭大老爺忙前忙後,選出幾個中意人選,拿了庚帖到大奶奶麵前,與大奶奶商議女婿人選。

大奶奶接過庚帖,並未急著翻看,而是問:“這上頭的人,佳姐見過嗎?”

鄭大老爺指了兩個名字:“這幾個,年初卿卿生辰宴上來過,另外幾個,應該沒有見過。”

大奶奶丟開庚帖:“不看了。”

鄭大老爺愣住,“為何不看?”

大奶奶語重心長同他道:“我們家,雖是富貴之家,但算不上權貴之家,權貴之家的女兒選親,為家族利益,大多都是盲婚盲嫁,再有就是那等窮苦人家,迫於生計,也隻能盲婚盲嫁,可我們佳姐為何要盲婚盲嫁?”

鄭大老爺皺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何不可?”

大奶奶:“業成,當年王家擇婿,因著姐姐嫁了穆家做續弦,我才得以免去背負家族興旺的重擔,才能憑著自己的心意,在求親的一眾人裡,選中你做我的夫婿。”

鄭大老爺回憶舊事,一時有些發怔。

大奶奶道:“業成,就讓佳姐自己做決定罷。我不求她嫁入高門,隻求她順遂一生。”

鄭大老爺嘟嚷:“我不給她選,她自己怎麼選?設個比武招親的大台廣招夫婿?”

大奶奶無聲。

鄭大老爺見她生氣,不動聲色覆上她的手,“我聽你的便是。”

大奶奶推開他的手,轉過頭揉揉眼淚。

鄭大老爺小心翼翼攬住她肩頭:“你莫要生氣,我是她父親,怎會害她?”

大奶奶眼圈更紅:“你還得當年寧家的事嗎?業成,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鄭大老爺垂下目光。

當年的事,他自然記得,三弟妹娘家人犯渾,算計令佳婚事。

他那時仍未走出喪子陰影,對令佳多有苛待。

鄭大老爺鮮少開口認錯,因著近年時常被令窈折騰,如今已學會退讓:“當時是我一時糊塗,說了許多錯話,我已知道悔改。”

大奶奶性情溫馴,若是平時,並不會與他計較,因著是令佳的婚事,所以格外多心。

鄭大老爺咬咬牙,拿起庚帖撕掉:“算了,不看了。”

大奶奶攔住他:“撕掉作甚。”

鄭大老爺委屈道:“你不是不喜歡我挑的人嗎?”

大奶奶欲言又止:“你保證,若是佳姐不喜歡你挑的人,你絕不勉強她。”

鄭大老爺笑道:“我怎敢勉強她?我若勉強她,不用你出手,卿卿頭一個不饒我。”

大奶奶這才鬆口氣。

最終選了五個,先後將人請進府,名為吃宴,實為擇婿。

庚帖名冊上隻有五個,吃宴的人卻有六個。

屏風後。

鄭令清將腦袋搭在令窈手臂上,好奇問:“四姐姐,外麵那個人是誰?”

令窈忙著打量今日不請自來的賓客:“我也不知道。”

鄭令清打趣:“怕不是阿姊在外麵認識的情郎罷?”

令窈捂住她嘴:“你胡說什麼!”

但其實仔細回想,似乎是有這麼一個人。

阿姊同她說起過一個姓竇的人家,言辭間頗為欣賞,因為阿姊隻提過幾句,所以她並未放在心上。

此時一想,外麵那個姓竇的男子,可不就是阿姊嘴裡說起的那個嗎?

鄭令清口鼻全被捂住,快要憋死,張牙舞爪掙紮,動作過大,鬨出動靜。

令窈隻得放開她。

外頭大老爺咳出聲,同客人道;“家裡養的小貓,格外鬨騰,五郎莫怪。”

此次來求親的人,乃是雲夢澤的竇家,十二名門之一,他家的公子上門求親,大老爺笑得嘴都合不攏。

前頭那五位郎君早就被他拋到九霄雲外,大老爺欣慰地看著竇五郎,越看越順眼。

令窈心癢難耐,索性躲在屏風後學貓叫,暗示大老爺喚她一起吃宴。

鄭令清眨眨眼,也跟著喵喵叫,有意蓋過令窈的喵叫聲。

大老爺嘴角扯笑,手搭在後背,晃了好幾下,示意管家去趕人。

鄭令佳先管家一步,走到屏風後,主動挽了令窈的手:“四妹妹,一同吃宴罷。”

鄭令清撅嘴:“那我呢?”

令窈推她額頭:“你隻能繼續留在此地學貓叫咯。”

鄭令清氣得跳腳。

宴席間,令窈仔細打量對麵的竇家五郎。

此人生得細皮嫩肉,比阿姊大五歲,文氣書生的做派,雖比不上穆辰良尊養高樓的貴氣,但舉手抬足間,頗有世家大族的儒雅風範。

勉強能夠入眼。

令窈剛想出聲問話,旁邊鄭令佳搭上她的手背按了按。

令窈一看鄭令佳渴望認同的眼神,頓時明白,不再相問。

這是阿姊自己看中的人。

隻要阿姊喜歡,她就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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