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2.5(1 / 2)

隨著太醫離開,嶺南之地消息便化作飛鳥,一封封傳到京城。

朝臣初聽瘟疫二字,無不麵露驚恐,直至殷朔不耐煩摔下折子,留下一句‘做不錯’後,他們才發現這位風流殘暴昏君、早早就關注了這件事並及時遣了人前去解決。

這可真是稀奇。

動輒便打殺臣子內侍昏聵皇帝,居然還會憐憫百姓生死?

“百姓乃大殷基石。”

禦書房內,熏香嫋嫋。

殷朔漫不經心批著奏折,對旁邊玩著佛珠橋雀道:“朕無緣無故為何要枉顧他們性命?倒是那些整日裡圍著朕朝臣,一個個想效仿蘇仲朝,滿眼都是皇位,看人心生厭煩,恨不得全殺了才痛快。”

橋雀趕緊敲了敲木魚。

殷朔換了本奏折,冷笑著接道:“一群沒用酒肉飯桶,連爭權都看不清形勢。蘇仲朝雖是個太監,背後站著卻是鎮國將軍府,朕顧忌他祖父手裡兵權才按兵不動,旁人若真當朕是怕了那閹臣,活該——你這是在敲木魚還是在敲敵人人頭?”

橋雀:“啊?”

他低頭看去,這才發現自己聽走神時,將好端端木魚玩成了節奏大師。

殷朔輕笑,放下奏折把他抱進懷裡,下巴抵在他腦袋上,既滿足又好奇道:“今個怎麼想起來看佛經敲木魚?”

橋雀深沉道:“我要信佛。”

殷朔當即皺起眉:“佛道虛無縹緲,你與其信他們,不如來信朕。”

這話怎麼聽著怪耳熟。

橋雀內心嘀咕,麵上一本正經:“你殺業太重,我信佛,信就是不殺生。”

殷朔頓時不滿:“朕近日已經在修身養性,不信你問平華,今年被拖下去問斬大臣是不是比往年少了許多?”

不需問平華,橋雀便能從係統那得知這些事項。

他故作全心信賴模樣,眨巴眼睛道:“臣妾自然是信陛下,陛下金口玉言,定然不會說謊騙人。”

殷朔神色一鬆,霎時被撫平了鬱悶,隻留滿心愉悅。

他低頭親了親橋雀雪白臉頰,鄭重道:“安心信朕,朕可負天下人,唯獨不負你。”

橋雀:“......”

就是這樣才更不安心了啊!

算了。

和大魔王講道理明顯沒用。

橋雀認命擦了擦臉頰,隨即轉移話題:“陛下方才說......蘇公公背後站著鎮國將軍府?這是什麼意思?”

劇情裡為啥沒有這段內容?

隱藏故事線???

“姝兒可知,鎮國將軍姓什麼?”殷朔含笑問。

橋雀回憶半晌,詫異抬頭:“姓蘇。”

殷朔頷首,悠悠道:“蘇仲朝原是老將軍嫡孫,自幼便展露習武天賦,不到八歲就敢在刺客突襲時毅然出麵,以幼童之軀護先帝周全。先帝讚歎不已,事後誇其有祖父之風,更賜下‘少將軍’頭銜。”

橋雀聽呆滯:“有如此顯赫身份和光明前途......”

不愧是男主啊!

等等。

橋雀回神:“既然蘇仲朝這麼厲害,那他怎麼還進了宮?”

難道男主是假太監?

殷朔揚眉:“這就要問問他好後娘了。蘇仲朝其母在生他時去世,他爹隔了幾年迎娶了禮部侍郎女兒,此女子未孕時待蘇仲朝視如己出,蘇仲朝對其也尊重,直到那女子懷孕、爾後生下幼子,蘇仲朝便一躍成了她眼中釘肉中刺。”

“將軍府手握兵權,而蘇仲朝風頭太盛,為了給親子鋪路,他那後娘不惜以自己做餌,邀他一敘後在杯中下藥,將昏迷蘇仲朝送入了宮。宮中內侍身份低賤,不曾麵見過少將軍,按部就班將其淨身後,老將軍這才攜兵私闖入宮。”

“可惜已經於事無補。”

“將軍府不會讓一個太監當家做主,蘇仲朝從雲端跌下淤泥,先帝給他賜名‘少將軍’,更是讓他成為流傳在京城裡笑話。”

殷朔把玩著橋雀骨節分明手指,懶懶散散道:“直到他在宮內隱忍數十年,一朝掀翻舊政成為高高在上九千歲,那些陳年舊事才在朝臣們心照不宣眼神中被壓下。”

橋雀拳頭硬了:“太過分了!怎麼會有這麼狠辣女人?!對一個幼童做出這麼殘忍事情,簡直比你還可惡!”

殷朔表情一頓:“?”

橋雀氣咬牙:“他後娘還在將軍府嗎?”

殷朔替他順不停起伏心口:“早就死了,人一送進宮,尚未出結果,她便不留退路直接自刎。”

橋雀被震住:“然後呢?”

殷朔輕笑:“然後事情自然就被揭過去,禮部侍郎與宰相是姻親,她留下孩子又是將軍府獨苗苗,為了整個蘇家著想,老將軍隻能順著那個女人意,將孩子視作嫡長孫培養。”

橋雀頓時更氣了,滿心不甘意難平道:“憑什麼?他娘做事情確與他無關,但將軍府名正言順嫡長孫明明是蘇仲朝,他憑什麼連努力都不需要努力、躺著就能得到蘇仲朝一切?”

殷朔不置可否:“明麵上雖是如此說,但從蘇仲朝這些年在宮中得到照料看,老將軍顯然還對他抱有關愛之情,也正是因此,外界都懷疑老將軍手裡虎符,其實放在了蘇仲朝手中,不然他一個宦官有什麼底氣推翻舊政?就憑那全是太監內廠嗎?”

橋雀:“......不要歧視太監。”

殷朔哼笑:“總之蘇仲朝不是個善茬,你經常在後宮走動,若是撞見了他,記離他遠點。”

話是這麼說。

當瘟疫消息散開,百姓開始恐慌,殷朔不得不與朝臣相看兩厭打交道時,橋雀還是坐上了軟轎,悄悄來到宮外見了蘇仲朝。

蘇仲朝在宮外常穿私服,玄青色衣裳襯他清俊如修竹,一舉一動帶著從容貴氣,從骨子流露出世家子弟教養,與習慣於卑躬屈膝內侍形成強烈對比。

橋雀之前當男主自帶‘爺很高貴,你們不配’光環,現在才知道對方確出身高貴,若非經曆了一場劫難,隻怕對方這會還是鮮衣怒馬、肆意瀟灑少年將軍,而不是眉眼間總是籠罩著陰鬱清冷宦官。

一杯清茶飲儘,蘇仲朝這次沒有急著離開、放琴師上線陪橋雀,而是緩緩開口,語帶歉意:“橋公子,令妹入宮了。”

橋雀差點被茶嗆到,睜大眼震驚道:“你不是把他們扣押了嗎?她怎麼還能往外跑?”

蘇仲朝抿唇,似是不欲被橋雀誤解,輕聲解釋道:“我隻是將你妹妹從村落裡找回,與你爹娘一同放在府中關了幾日,之後見你答應出宮,便召回護衛不再驚擾他們。”

橋雀腦殼痛:“你這還不如一直把她關在家呢,最起碼她不會——等等。”

他詫異抬頭:“橋姝為什麼要進宮?”

橋府又沒像劇情裡那樣滿門抄斬,女主有秀才老公不約,跑進宮乾嘛?

蘇仲朝沉吟道:“橋知府與橋夫人對令妹極為冷淡,話語裡不乏怨懟,令妹內心不忿,便與貼身侍女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隨後千裡迢迢入了宮。”

橋雀:“......”

這特麼也行。

“後宮乃嬪妃所住之地,我無意窺探後妃私事,隻關注了橋公子文煙宮,故而直到橋姑娘在雲妃娘娘麵前露了臉,我才收到消息得知此事。”蘇仲朝皺眉道:“雖然令妹似乎並不打算暴露身份,但謹防萬一,仲朝仍是希望公子莫要親近令妹。”

他頓了頓,又保證道;“過不了多久,橋姑娘自會平平安安回到江南。”

橋雀當然不會沒事乾跑去找女主。

橋父橋母對他替嫁一事相當忌諱,沒有告訴任何人。

若非蘇仲朝位高權重自己查到了女主所在,隻怕這件事至今還沒第四個人知曉。

而女主自然也被蒙在鼓裡,恐怕直到現在,還當‘橋美人’是橋父橋母從哪找來丫鬟姑娘頂替。

隻是從對方入宮一事看,劇情發展似乎還有一些不可抗力元素存在。

蘇仲朝雖然是男主,但他能成功把女主弄出宮嗎?

要知道下月便是七月七,宮內會舉辦乞巧宴,屆時女主將因一曲《明月幾時有》豔驚四座,從而在被暴君強迫時得蘇仲朝所救,自此對九千歲一往情深矢誌不渝。

若劇情在某些細節上兜兜轉轉又會回到原地,那讓女主出宮必然困難重重。

橋雀斂眉沉思許久。

心不在焉聽完小曲後,他這次沒再和啞巴琴師閒聊宮中趣聞,而是匆匆告彆回到文煙宮,派秋多邀雲妃前來。

宮內分位階級鮮明,他卻是個例外。

殷朔連著幾月宿在他宮內,奇珍異寶不要錢似往他小金庫裡砸,初見時冷冷清清文煙宮很快就變精致奢華,若非殷朔私下裡愛極了喚他‘美人’,恐怕他早就升至妃位,引來前朝注目。

後宮小姑娘們身處第一線,倒是早早就改口叫他姐姐,平日裡想見他了,也是逮著殷朔不在時候暗搓搓求見,前幾日他心血來潮去禦花園采荷花,一路上撞見七八個彈琴吟詩妹子,被鶯鶯燕燕圍繞滿臉懵逼時,還是被氣勢洶洶趕來雲妃解救。

雖然知道後妃們是肯定了他潛在身價、在不動聲色討好他,但橋雀午夜夢醒時盯著殷朔看了半天,還是覺自己拿才是風流皇帝劇本。

**

雲妃來很快。

進門後先是抬高腦袋,作出一副不情不願模樣,隨後快步湊到他身邊,傲嬌道:“本宮出行向來帶七八個宮女,你這次讓本宮獨自前來,莫非是想對、想對本宮做些什麼?!”

她說著說著就臉紅了,哼哼唧唧道:“我告訴你,本宮乃雲府嫡女,你若是想做壞事......必須讓本宮在上麵!”

橋雀:“......不,我不想。”

雲妃怒瞪他,瞪了半晌泄氣坐到旁邊,哼聲道:“既不是開竅了,那你找我來做什麼?”

橋雀斟酌道:“我有個朋友......”

雲妃古怪看他。

橋雀扶額:“行吧,其實我是想讓你幫我個忙,你殿裡最近不是出了個宮女木喬嗎?我希望她不要到處亂跑,你遣個人幫我暗中盯一盯她。”

雲妃眼中掠過不解與疑惑,卻沒有多問,隻是驕縱道:“可以呀,但使喚本宮酬勞可不低,你要送什麼給我?”

橋雀爽快道:“我這宮裡東西隨便你挑。”

雲妃沉思,上下打量了他半天,最後伸手道:“我要你隨身佩戴香包。”

橋雀沒多想,順手解下來送她。

反正這玩意他有一箱子,不缺這一個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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