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剛剛在民間引起恐慌,太醫成功治愈疫毒的消息便迅速傳開。
未來足以燎原的星火在此刻熄滅,百姓們暗自慶幸之際,又詫異的聽聞藥方並非出自太醫院之手,而是另有他人提供。
殷朔並不打算將藥方的功勞安在自己身上。
這是橋雀觀察了半個月後得出的結論。
前朝與民間對交出藥方的‘義士’格外感激,紛紛揣測人選,殷朔居高臨下的坐在皇位上,悠哉的放任他們討論,始終未給出正麵的回複,讓其餘人滿心不解的同時,也讓橋雀深感疑惑。
六月末。
涼風星夜。
橋雀的‘月事’結束,終於能美滋滋的抱著冰安睡,殷朔卻在此時趕來,邀他手談一局。
這倒是奇事。
自他們相熟之後,殷朔一改初見時的文雅作風,對下棋更是深惡痛絕,偶爾幾次舍命陪君子,還非要手賤的打斷他的沉思。
次數一多,橋雀也就沒了興致,如他所願的推開棋局,整日裡窩在他懷裡補覺發呆啃水果。
秋多將窗戶打開時。
橋雀坐到榻上,神色間還有點茫然:“好端端的為什麼來找我下棋?”
殷朔將白子擺放到他手邊,笑吟吟道:“正巧和你說些事。”
橋雀恍然,拈著一子頭也不抬道:“說吧,什麼事。”
殷朔凝視他垂眼時卷翹濃密的睫毛,語氣從容道:“明日早朝,愛妃可願與朕一同去金鑾殿?”
“啪嗒。”
橋雀手中的白子掉落棋盤,他猶然未覺的震驚抬頭:“你上早朝帶我乾嘛?不是、我和你一起上朝,我站什麼位置?”
他一介後妃,在前朝根本沒有立足的地位好嗎!
殷朔含笑,拍了拍自己大腿,語氣裡的逗弄讓人分不清他說的到底是真心話、還是純粹的戲弄人:“當然是坐朕腿上。”
橋雀呆滯的看他。
這也太騷了叭。
在文武百官麵前堂而皇之的坐在皇帝大腿上。
狗皇帝不要臉他還要呢!
橋雀打了個激靈,果斷拒絕:“不行,我不去!”
殷朔深深的看他:“真的不去?”
橋雀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生怕點晚了就被抱去金鑾殿,感受什麼叫社會性死亡。
殷朔輕笑,低眉拾起黑子,悠悠道:“朕可給了你機會,明日早朝後再想後悔,可來不及了。”
橋雀心下嫌棄,語氣堅定:“我絕不會後悔!”
當夜。
殷朔照例在他宮裡留寢。
第二日一早,平華在外殿低聲呼喚時,橋雀跟著蘇醒。
月初是他和蘇仲朝約定的日子,等殷朔離開,他便要起床去宮外聽小曲。
然而今日的殷朔動作出乎意料的慢,幾件衣裳穿了半天,臨走前還趁他‘熟睡’的意圖撬開他的唇。
橋雀從半夢半醒等到現在,也算是對昏君不著調的性子服了,見對方鍥而不舍的試圖撬門,他隻能腦殼痛的放了水,由著對方來去自如。
殷朔似乎短促的笑了聲。
橋雀心下一怔,尚未聽清,就見昏君終於心滿意足的放過他飽受蹂.躪的唇,起身向外走去。
腳步聲漸漸消失。
橋雀豎著耳朵等了會,趕忙爬起來穿上衣裳,匆匆上了軟轎。
到達庭院時,蘇仲朝坐在樹下,發上肩膀落了不少花瓣,顯然保持這個姿勢等候許久。
橋雀不好意思的道歉,他倒是不在意,隻輕聲道:“來了便好。”
早朝一般會進行兩個小時。
而橋雀與蘇仲朝閒聊一個小時之後,對方就會回宮,留琴師陪他。
九千歲大權在握,橋雀表示理解,再加上對方邀他庭院相見的目的至今未弄明白、橋父橋母又處在對方眼皮子底下,他這邊稍有試探便會無端增添風險,故而橋雀一直乖乖聽話,從未做出逾越之事。
蘇仲朝對他的表現似是很滿意,平日裡說話言行越發親近,讓橋雀都有種他們是朋友的錯覺。
等到回過神來,橋雀又覺的好笑。
殷朔和蘇仲朝針尖對麥芒,暗地裡撕咬明麵上仇視,他身為殷朔的妃子,怎麼可能和這個死對頭成為朋友?
半個時辰過去。
蘇仲朝照舊起身離開,橋雀友好的和他告彆。
片刻後,熟悉的琴聲在屋內響起。
風吹花落,橋雀略微放鬆,正欲捧茶抿一口,剛剛關上的大門便被人粗暴的推開。
橋雀疑惑,還以為是蘇仲朝又回來了,他漫不經心的扭頭看去,卻直直對上本該在朝堂之上、現在反倒出現在這裡的殷朔雙眸。
四目相對,空氣都靜了瞬。
橋雀捧著杯子一臉呆樣,殷朔反而悠悠輕笑,抬腳走進來。